105、第105章 最终世界（8）
费圆圆装作用劲的样子，皱起眉头想了又想，还是毫无头绪。
可是为了不让对方“失望”，她扮作眼前一亮的样子，惊喜道：“我好像想起来了！我……我以前是个很暴躁的炸-弹！大家都不喜欢我……”
她把之前白亦甚对她说的话，直接伸手党拿来就用。
至于别的，费圆圆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要是她在对方的指引下还是想不起来，恐怕很快就会被当成“无用品”，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家伙和其他入侵物不一般。
他的身上有种熟悉又危险的感觉。
男人打了个响指，开心地蹲下来，努力缩短他们的距离：“圆圆，你真的想起来了吗？太好了！”
“可是，我的记忆好像不太完整，我只能想起来一部分……”费圆圆不敢把话说得太满，这样太容易露馅，半壶水的效果是最好的，哪怕她说错了什么，也可以归结为自己记忆还没恢复。
男人似乎一点都不急，指着自己向她介绍：“你应该记得我是谁吧？”
“你是……苏沃卡？”
“看来你是真的想起来一些事了，”男人高兴地点头，指着一旁的某个小门说，“你想不想把所有事都想起来？我有办法！”
“哈？你该不会是要把我催眠吧？”费圆圆突然警觉。
这人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她也是胡乱安的名字。
既然他让她想这个名字，很大可能就是他的名字啊！
如果不是，那就说明男人还想在她身上挖掘点秘密，才不会这么快就翻脸的。
苏沃卡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你……啊，你应该不记得了，埃弗雷，你记得埃弗雷吗？他可以让你重新看看以前的回忆，说不定很快就会想起来以前的事了。”
看以前的记忆……
这个熟悉的操作……
该不会就是……
苏沃卡在前面熟络地勾手，费圆圆骑虎难下，假装没有起疑乖乖跟在他屁股后面走。
她在衣兜里把之前收好的薄荷糖全倒了出来，沿路边走边扔，想给其他人留个暗号。
苏沃卡走在前面，似乎很放心把后背交给她，带着费圆圆穿过一扇小门，来到一个空置的、像仓库一样的地方。
屋子里还算干净，摆着一张沙发上，沙发……
沙发上躺着白亦甚！！！
“这……这是怎么回事？？”费圆圆不可思议地指着沙发，“甚……白亦甚怎么在这里！”
“之前在游戏里，我们让默姆在白亦甚的记忆里埋下了一个诱饵，虽然默姆被抓起来了，但是埃弗雷还在，他可以帮我们将白亦甚变成我们的武器，他身上的力量如果成为我们的工具……那就太好了！”
这里没有人可以帮着思考，逼得费圆圆不得不开动自己的小脑瓜。
她努力想了很久，大致弄明白，之前游戏里那个黑色的阴影、长有绿色眼睛的东西叫默姆，听苏沃卡的语气，同样的怪物应该还有个叫埃弗雷的家伙，他现在控制了白亦甚的梦境和记忆。
苏沃卡的话透露了很多讯息。
他们不是毫无组织的入侵，而是被指引的，如果不能救醒白亦甚让他封闭入侵口，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怪物和阿飘、异形被送进来。
可是好奇怪，以白亦甚的实力，真的是被他们算计了吗？
上次白亦甚是为了抓住那个叫默姆的影子怪物，才会故意让它进入自己的梦境，最后还在他的身上找到了离开副本的出口。
这次……
费圆圆心底突然冒起一个不确定的想法。
或许，事情和她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至于到底哪里不对劲，她现在还没能掌握足够的证据来推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苏沃卡对她还算友好，只要他暴露出敌意，费圆圆就立刻结束这场你来我往的演戏。
“圆圆，你放松一点，埃弗雷会将你以前的记忆都为你找回来的。”苏沃卡轻轻将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动作很温柔，眼神也看不出任何不怀好意的算计。
费圆圆没挣扎，乖巧地坐好，问：“不会痛吧？”
“当然不会。”
在椅子上坐了没一会，费圆圆就感觉自己突然犯困。
困意来得很突然，这种异样让她不安到想要反抗。
蹲在一旁的苏沃卡拍拍她的头，柔声问：“没事的哦，别害怕，放松。”
在眼睛闭上的前一刻，费圆圆看见椅子下变成一片黑色，其中似乎有一双绿色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
意识混沌了很久，逐渐像浮出水面一样变得清晰。
费圆圆发现自己蹲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外面好像有很多树，有哗啦啦的水声和小朋友开心的笑声。
她扶着身边看不见的墙壁，一点一点往外走，等她暴露在夕阳下，发现自己在一个山洞里。
身上脏兮兮的，好像几百年没有洗过澡了，她可怜的毛线头发也打结，又脏又乱地像晒干的蚯蚓。
费圆圆觉得眼前的世界勾起了她某种熟悉的感觉，好奇地朝着河边发出声音的地方靠近。
“啊……那个妖怪来了！”
河边有人发出尖叫，跟着一块石头砸了过来，一下打在费圆圆的眼睛上。
她感觉不到痛，但被打中的眼睛突然一下看不清东西了，只能模糊看清个轮廓。
河边的有一群正在玩水的小朋友，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充斥着恐惧和愤怒，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丢过来砸她。
费圆圆被吓坏了，迈开短腿要跑，不小心绊了一跤，跌跌撞撞地滚了两圈，又可怜兮兮地爬起来边哭边跑。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刚才的被打中的一瞬，并不是想哭，而是想爆炸。
想要将那群朝她丢石头的小东西全都炸死。
难道……
费圆圆突然想到什么，爬起来往回跑，还没跑到河边，她已经闻到一股干草燃烧的味道。
等她拨开眼前遮挡的草丛，顿时傻了眼。
河边躺着那群小孩的身躯，全都被烈火吞没，严重烧伤，周围的草丛燃烧着剧烈的火焰。
是她做的吗？
真的是她做的吗？
费圆圆不敢相信，她好多次想要求证自己的记忆，可她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之前白亦甚对她的往事并未提及多少，费圆圆隐约猜到她以前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可是……
眼前的事，已经超出了她的接受程度，她竟然杀了人！
费圆圆边跑边哭，像鸵鸟一样，一个跟头扎进旁边的山洞里，在黑暗中抱住小小的自己瑟瑟发抖。
“呜呜呜，甚哥，我好像做坏事了……”费圆圆埋着脑袋，在黑暗里小声啜泣，“不对，这个真的是我的记忆吗？他们是在骗我吧！甚哥，你一定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哭了没多久，费圆圆感觉好累，脑袋一歪靠在潮湿坚硬的墙壁上睡着了。
“就是这个山洞，她以前就住这里！”
“好，快放，绝对不能让她逃了！”
费圆圆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外面很大的喊声，一群人吵吵闹闹到了她的洞口附近，跟着有刺鼻难闻的浓烟朝着洞里飘来。
外面已经天黑了，隐约可以看见红色的火焰越来越烈。
咦？她又爆炸了？？
费圆圆吓得滚了一圈，脑袋撞在墙上，她摸了摸自己，突然想到不对劲，火在洞外，是有人放的火！想要烧死她！
说来也好笑，费圆圆只要用小圆球的身躯猛烈撞击，就可以引发强烈的爆炸。
连蜘蛛怪的头都可以炸断。
可她居然怕别人点的火。
整个洞口被火给淹没了，外面有愤怒的吼声，浓烈刺鼻的烟不断往山洞里飘，那股味道熏得她难受。
虽然不会痛，可她只是个娃娃，被烧死之后是不是就剩下焦黑的碎渣？
不对，这是记忆……
她不会死的。
费圆圆凭着自己本能往外冲，身上被烫起一片火，她滚了好几圈才将火给熄灭。
外面乌泱泱站着一大群人，他们拿着武器，眼睛通红，每一个都用愤怒怨恨的眼神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费圆圆下意识想到河边的事，直觉告诉她，这群人是来报仇的。
她张了张嘴，因为想不起之前的事，连说话都有点没底气：“我……我没shā • rén。”
费圆圆说完，站在她对面的中年男人目眦欲裂，那眼神像是恨不得将她撕扯成碎片。
“别狡辩了，除了你，还有谁可以干出这种事？”男人说罢，举起手里的棍子就砸下来。
小圆球笨拙滚开，举着手连声提醒：“别砸啊，砸中会爆炸的，你是不是傻啊！”
男人好像根本听不到她说的话，只像个设定机械的机器，报着自己的台词：“随便你怎么发誓，我们也不会相信你这个妖怪的话！”
等等，如果这是她的记忆，那这个男人的对话是基于失忆前的她的对话进行的。
从男人的话可以简单推断出他们谈话的内容。
也就是说，她其实没有承认自己做的事，甚至发誓这一切和自己无关？
也许，也许她真的没有害过人啊！
费圆圆委屈巴巴地朝旁边躲，可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将她包围住，棍子铁板无数东西朝着她砸下来，将她砸得像个小圆饼，几乎摊平在地上。
“别砸，会爆的，会爆的。”费圆圆努力扭动身躯，想要从他们的棍棒下钻出去，可是身体变了形，她根本动不了。
眼前突然炸开强烈的光，几乎将她眼前的世界变成了白色。
等到强光消失，费圆圆只看到夜幕下漫天的星空。
空气中是熟悉的火-药味和燃烧的焦臭味。
明明在一段时间前，她还很为自己的能力得意自信，现在却开始害怕这样的自己。
她微微侧目，看见身旁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每一个都像被她掠夺了生气，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费圆圆爬了好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原本漂亮的星空，竟然让她头晕目眩，“不要打我了，会爆炸的，真的会爆炸的。”
一边哭，一边抽泣，费圆圆只想要逃。
她不敢去看身边的画面，只想快一些离开这个像地狱一样的地方。
旁边的树丛和枯枝被点燃，噼啪发出细微的爆响。
费圆圆魂都快没了，小短腿拼命迈动，闷头往前狂奔，一个不小心撞到……一双脚。
“别打别打，会爆炸的！”她侧躺在地上，哭着摆手。
“人是你杀的？”
熟悉的声音让费圆圆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睁大眼睛，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激动地扑上去抱住白亦甚的腿。
“甚哥……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出去，快带我出去！”
“即使是意外，也和你脱不了关系。”白亦甚无视她的话，眼神冷漠地望着她刚才站过的空地。
费圆圆心里一紧，颤抖着松开手。
不是甚哥，不是那个甚哥。
这是她记忆里的甚哥，是不会给她任何回应的。
“你逃不掉了，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已经发生的事就要负责。”
不，不是！她也不想变成这样啊！
费圆圆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可怕的杀意，拔腿要跑，可她现在的样子实在太慢了，还没跑出两步，滚的速度都比迈动小短腿更快。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线已经从白亦甚的影子爬了出来，密密麻麻竖起，像一根又一根利箭蓄势待发，连他的左眼也变成了红色。
“不要啊，甚哥！”
费圆圆刚想求饶，红线像箭一样射出，吓得她抱紧自己，闭上眼睛不敢看。
为什么是这样的？
白亦甚不是应该把她带去混沌之城、清理了记忆么？
他真的……杀了她？
费圆圆想要否定自己看到的事，可她忽得想起之前白亦甚说过的话。
真实的记忆里，每个人都会说记忆中存在的台词，不会因为她的话和动作给出对应的回答。
就像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他们不会改变记忆里已经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说……她刚才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过了很久很久，费圆圆才敢把脑袋从双臂间抬起来，红线没有将她穿透，因为有人出现打破了白亦甚的计划。
是苏沃卡！
他的手掌轻轻一抬，地面就会冒出无数尖利的黑色刺将地面穿透，像盾牌一样阻挡红线的进攻。
“快走！”苏沃卡冲着她的方向大喊。
费圆圆有点混乱，但是想起自己说什么都不影响，下意识对着苏沃卡的方向回道：“不准打死甚哥哦！不然我出去就打死你！”
说完，她就跌跌撞撞爬起来，匆忙中回头看了眼，发现苏沃卡的眼神掠过一丝惊讶，又重新将注意力投回战斗中。
奋力迈着短腿跑了没多远，费圆圆的脚下踩了空，不知道哪儿来的黑洞突然出现在她的脚下，黑洞比她还要大好几倍，任她怎么抓怎么挣扎也是徒劳。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往下落。
仿佛掉落了好几个世纪，费圆圆终于停了下来，脑袋好像快要被撕裂般，剧烈疼痛后，她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意识逐渐变得清醒。
睁开眼睛，费圆圆看见的不是之前的郊外，是刚才的仓库。
苏沃卡就蹲在椅子旁，见她醒了，有些期待地蹲着挪了挪：“想起来了吗？”
“我看到的，真的都是我的记忆吗？”费圆圆没有马上表现出接受，太过配合会显得太假，必须要经历怀疑、动摇、相信，才是合理的情感变化。
更何况，费圆圆是真的有点不确定。
毕竟她现在更相信白亦甚，苏沃卡只是个突然杀出来的、自称是她朋友的入侵者。
在刚才的记忆中，苏沃卡似乎为了救她和白亦甚展开过战斗。
能从白亦甚的手下全身而退，恐怕也是个狠人。
对了……
他这么厉害，该不会是……
“我在记忆里，看见你为了救我……”费圆圆睁大无辜的眼睛，“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白亦甚虽然强，但我还不至于死在他手上。”
“那就好，我真的好乱，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但又……但又不能确定，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说着，费圆圆可怜地抱住自己，卷成一个球，眼巴巴地看着地面。
那个黑黢黢的影子怪埃弗雷正在椅子下，露出对绿色的眼睛朝她眨眨。
“没关系的，还有很多时间，只要你相信我们才是同类，这就够了，”苏沃卡抬手温柔地拍拍她的脑袋，“圆圆，你别再被骗啦，他们都不是好人。”
“苏沃卡，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
“当然是为了惩罚这群破坏游戏规则的家伙，”苏沃卡发出冷笑，“自以这么做可以逃避游戏规则，逃过死亡，这可是……对至高无上的力量的亵渎。他们这么做，只是自欺欺人，迟早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这关你什么事呢？”费圆圆问得很温柔，但是心底实际上是想说GNPS。
苏沃卡笑得很诡异：“死亡才能带给我们力量啊。”
“你是第一个入侵这里的人吗？”费圆圆又问。
苏沃卡一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的，就以为……以为你会是冲在最前面的人，抱歉，”费圆圆软软地看了他一眼，“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当然是啊，我当然冲在第一个！”想了想，苏沃卡改口，“我和埃弗雷都冲在最前面！”
太好了，帮白亦甚锁定了任务目标。
应该就是这两个的其中一个。
能够的上白亦甚任务榜单的，一定不是个能被他随便干掉小角色，埃弗雷和苏沃卡都有最大嫌疑。
可惜啊，白亦甚还在旁边睡着，第一步是要把他叫醒才对啊。
想到这里，费圆圆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坏笑。
等到白亦甚醒来，她要让他知道，这次是她救了他！
没想到实力如白亦甚，有一天也会被她救，费圆圆越想越得意。
“对了，我现在要怎么办？”费圆圆假装什么都不懂，迷茫道，“我们是要回原来的世界吗？”
“圆圆，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亲自来办，只要成功了，我们就能安心回去了。”
说着，苏沃卡冲她露出一个看似友善却又宛若诱惑的笑。
“什么事呀？”
“你进入白亦甚的梦里，杀了他，这么一来，他就会失去自我意识，成为我们的工具。”
“啊？”费圆圆佯装惊讶，但实际上她也挺惊讶的，“你们要让甚……白亦甚成为工具？？”
“没错，这也是这次的目的之一，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有双重身份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