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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里带着些许失望,感觉湮祁坐回去了,再无声响,登时车厢内被无边的寂静灌满,一路伴随着我们。
马不停蹄赶了几天路,终于到了月国境内。相较于炫国的适温天气,月国气温偏冷,在这萧瑟的秋季,更添几分寒意。而我进入都城后也发觉人迹稀疏,即使是大白天,路上行人仍然很少。
与湮祁日夜相对好几日,两人相顾无言,可以整日不说话,这样的状况我倒是很满意,只除了他那像胶水一样粘在我身上的视线。
我在心里默默地掐算着日子,想想光是花在赶路的时间上就已经去了好几天,而我又必须在一个月后赶回去,时间确实紧迫,看来我得好好谋划一下刺杀的捷径。
我坐正身子,清清嗓子对湮祁道,“你可认识月陵冴?”
被我忽然一问,湮祁征了征才回答,“听闻过。”
“那你说说传闻中的月陵冴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睇向他,若无其事地问道。
“你真的要杀他么?”湮祁不答反问,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呵,”我低笑一声,“明知故问,我不杀他来这里做什么?”
“他堂堂一个国师,岂是你说杀便能杀的?”湮祁提高音量,纠起眉心。
“相信我,我若是想杀一个人,有很多种方法,不劳费心。”我将目光转向窗外,淡然道。
“那也对,你那日shā • rén的画面我至今难忘,”湮祁默默道,像是记起什么,脸色不由添上抹忧虑,“我很想知道,倘若炫懿叫你杀的人是我,你可会答应?”
没有立即回答,我静默许久,缓缓道,“我从不做假设。”
两人又陷入沉默,湮祁牢牢盯着我,许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端倪,就当我想打消向他打听的念头之际,他却霍地张口道,“月陵冴是个孤儿,十一岁前都在民间流浪,受尽欺凌,后遇见微服私访的十五皇子月胤末,从此跟在月胤末身边。传闻他通晓天文地理,擅长占星之术,卜算奇准无比,各国纷纷流言月胤末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其中便是靠月陵冴在暗中指点。”
听完湮祁的话,我沉思起来,在心中构想对付传言里如此强大之人的策略。湮祁见我低头不语,便接口道,“月陵冴不是个小角色,你想杀他可不容易。”
低哼一声,我抬头睨他一眼,“若是个简单的角色,炫懿又如何会要我杀他。”与之对看一眼,我挪开视线,强调道,“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不喜欢别人掺和进来。”
湮祁不言不语,内心像在做思想斗争,片刻之后才应道,“可以,但如果你有危险,我便一定会出手。”
终止对话,我全神贯注观察车外环境,记住所经过的每一条路线。一个月,我有自信能够回去见白浩司。
住在月国都城几日,我发现,月国人日常饮用水都来自于一条名为越岭的江河,这条江河如其名,翻山越岭贯穿了整个月国,它的分支遍布全国,因而它的存在成为了月国人的生命源泉。
之所以会注意这条江河,只因我近来一直在寻找进宫的机会,我本打算直接潜入宫内干脆简洁地给那个长年居住宫中的国师致命一击便可打道回府,谁知前日进宫一打探,竟发觉月陵冴不仅长住宫中并且是隐居在宫内最为神秘僻静的地宫,别说是想要刺杀他的我,即使是宫内的人也根本无法见到他,想来能够见他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月胤末。这么一来,暗杀不行,就只能明刀明枪。
刚泡好的茶叶在瓷杯中膨胀、漂浮,淡淡的茶香迎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扩散开来,我轻扣着杯沿,凑近细闻,赞道,好香。被热气熏得有些迷蒙的眼眸映射出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我端起茶杯浅啜一口,脑海里的计谋渐渐成形,困扰几日的阴郁一扫而空,隐在杯壁后面的唇沿不禁上扬,月陵冴,都说你神机妙算,就不知道你可能卜算出月国将要发生的灾疫?
“夕,”湮祁行动迅捷地完成开门关门的连串动作,眨眼功夫就来到我面前坐下,自怀中摸出一个包裹放在桌上,“这就是你要的东西,齐了。”
我递了杯茶过去,笑道,“谢了。”
湮祁端起饮了一口,“你买这些要做什么?”
起身收起包裹,我随口道,“用不了多久你就知道了。”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湮祁微皱起双眉,“我发现你每次只要一动心计,表面看起来就越平淡无奇。”
“是么,”我看他,微微一笑,“你倒是观察得很入微。”
“那是对你,只有你才能一直吸引我的注意,”湮祁回以一笑,只是那笑容参杂着隐隐的苦涩,“可惜你的目光从来不曾真正的停留在我身上···”
对于这种话题我向来不感兴趣,所以这次也毫不例外,我很直截了当地打断他未尽的话语,“我还有事,你回屋罢。”
湮祁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起身,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说了句“别太累了。”便匆匆离去。
确定湮祁回屋并关上房门,我这才拿出那包裹打开来,清点完毕,忍不住嘴角微扬,有了这些,我的计划便可以顺利实施了。
时值深秋,绿树枯萎,落叶飘零,习习寒风所到之地弥漫着冬天的气息。然而月国人在这秋收季节,不是欢天喜地的点数着辛苦一年所得的成果,不是抓紧时间筹备冬季的粮食衣物,现时的月国,举国上下沉浸在深深的恐慌之中,无论男女老少,此刻全都畏惧着死亡。病痛的shen • yin声,丧亲的痛哭声,恐惧的祈祷声交织成为月国这个秋天的主旋律。而这一切只是开始,瘟疫还在蔓延,死亡的人数持续增长。
此刻的我坐在空荡荡的客栈厅堂里,面色如常地悠闲喝茶,任由对面的湮祁不动声色地瞅着我。
“你,到底做了什么?”湮祁实在是再也沉默不下去,口气不佳地问道。
暗自低笑一声,我悠哉地放下茶杯,“事情不是很明显么,月国正在流行瘟疫。”
“你知道我问的是你做、了、什、么?”湮祁沉下脸,说到后面一字一顿。
将头发往后抚了抚,我用最无辜的神情说出真相,“我自制了一种毒药,然后把它放入越岭江的中心地带,如此而已。”
“你自制毒药?”湮祁惊声道,“你懂用毒?”
我轻晃了晃手中杯子,“曾经研究过,话说回来,这次做得倒是挺成功的,毒性很烈呢。”
湮祁不可思议地盯了我半响才回神道,“那么,你制毒散发出去为的是什么?”
我眼带讥讽地看向他,“湮祁,你何必明知故问?我这么做自然是为了得到进宫的机会。”
“就为这个,你不惜牺牲月国百姓?”湮祁声量越来越大,脸色也阴沉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