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根说得铁骨铮铮,陆何欢和应喜倒是一脸疑惑,不约而同地发问,“尊严?”
“当日金露没带钱,对我提出要‘车费肉偿’。”
大根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陆何欢和应喜吃惊对视。
“我当时色迷心窍,就同意了。我拉着她经过槐花弄空屋,想着那里夜深人静正好行事……”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反悔了,所以你杀了她!”应喜迫不及待地打断大根。
“不是,她说的一句话让我决定杀了她。”大根面色开始发狠。
“说话?什么话?”应喜不解。
“当时我拉着金露的手伸进裤子,那个该死的女人突然笑了,说……”大根恨恨地,但说到后面却没了声响。
“说什么?”应喜好奇追问。
大根的脸涨得通红,明明一个糙汉子瞬间小媳妇附体,嗫嚅着,“她说……说……她不吸烟。”
应喜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打趣大根,“哪里是大根!原来是小根……”
陆何欢也忍俊不禁,旁边的警员已经笑弯了腰,可怜的大根倒是哭丧着脸,欲哭无泪。
“交代作案经过。”陆何欢一脸正色地看着大根。
大根看看陆何欢,眼神中透出一丝敬佩,“跟你说得差不多。”
原来,当晚金露坐上大根的黄包车后才发现忘了带钱夹,于是便和大根商定“车费肉偿”,大根拉着金露经过槐花弄空屋时,欲行苟且之事,金露嘲笑大根xia • ti小得像一根香烟,大根一气之下与金露厮打在一起,情急之下,他抓起地上一块石头,猛砸金露的头部数下。大根看着尸体沉思片刻,想起自己平时等活时爱看的公案小说里提到过的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方法,于是慌乱地脱下金露的旗袍和高跟鞋,然后用金露的衣服擦去地上的足迹。
大根从后门悄悄回到家,手里拿着一块带血的石头还有一件旗袍和一双高跟鞋,向老婆哭诉方才发生的一切,老婆知道他闯了大祸,却也拗不过他的苦苦哀求,决定替他掩饰罪行。
大根和穿着金露旗袍的老婆从后门出来,老婆坐上黄包车,他拉着黄包车经过金露邻居家,快速敲了几下门,然后迅速回到黄包车前,拉着穿着金露旗袍的老婆来到金露家。“金露”下车,他拉车离开。临走,大根看向金露邻居家,发现邻居开门看了一眼,便放心地离开。不料他的老婆没有穿过高跟鞋,偷偷从金露家出来时扭了两次脚。
大根老婆在后门下车回家,大根则拉着黄包车绕向前门。他经过邻居家,正好碰上邻居家的小孩在门口玩蛐蛐。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他的老婆为他开门时故意大声说了一句“都九点了,怎么才回来?”
大根陈述完犯罪经过,应喜不由得敬佩地看了陆何欢一眼,但他嘴上并没有说什么。
审讯就此结束,应喜命人把大根押入大牢,总算在包康规定的期限内抓到了金露被杀案的真凶。
应喜在警署办公室整理好卷宗,长舒一口气,拍了拍站在一旁的陆何欢的肩膀。
“这回案子终于结了。”
陆何欢洁癖发作,下意识地看看肩膀,“你整理卷宗的时候舔了好几次手指,洗手了吗?”
“拍你肩膀又不是拍总督察长的肩膀,干吗要洗手?”
应喜满不在乎,陆何欢窝火,嫌弃地掸了掸肩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铺过来,柳如霜拉着白玉楼欢天喜地地冲进办公室,跑到应喜面前,竖起大拇指。
“多亏喜哥神勇无敌智斗凶手,才让金露案真相大白,凶手伏法。”
柳如霜一个人讨好还不够,非得拉上小跟班。她向白玉楼使眼色,无奈白玉楼情绪不高,敷衍地竖起大拇指。
“喜哥最棒,旧闸警署Numbe
O
e……”
白玉楼不咸不淡地奉承了几句,说得应喜倒是一脸得意。
“其实我早就发现案情蹊跷,果然不出我所料,凶手就是那个看似老实的大根!”应喜又开始自夸。
门外的包瑢听到后,不悦地走来。
“依我看,金露案真相能大白于天下,何欢才是第一功臣,若不是何欢锲而不舍地追查下去,恐怕大宝一定会蒙受不白之冤。”
包瑢不顾情面说出实情,应喜脸上挂不住,但嘴上死不承认。
“小瑢,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其实是我一直掌控着整个局面。在我的指导帮助下,陆何欢才能这么顺利就破案。我抓大宝只不过是暗度陈仓,让真正的凶手也就是大根放松戒备,露出马脚……”
包瑢不买账,不满地看着应喜,“既然应探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那又为何没能亲自抓住凶手?”
应喜犯窘,伸了伸脖子,“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出面抓捕,只是想试探试探陆何欢的深浅,看看苏格兰场回来的高材生到底有几分本事,现在看来还凑合。”
包瑢见应喜这般信口开河,登时无语。
“喜哥,你太厉害了,你是我见过最有能力,最有魅力的探长。”柳如霜继续拍马屁。
“行了,少拍马屁。”应喜不领情。
白玉楼见应喜总算是说了一句实话,不屑地撇撇嘴,低声嘀咕,“你知道是拍马屁就好。”
应喜耀武扬威地走到陆何欢对面,伸手刚想拍一拍对方的肩膀,陆何欢机警地躲开。
应喜尴尬地搓搓手,“陆何欢,舞女金露被杀一案虽然是在我的精心布控下成功侦破的,但毕竟你也出了一点力,你要是愿意,我可以想办法帮你跟包署长求情,让你重新入职做警员,你以后就跟着我,我应喜保证,有我一口肉吃,就一定有你一口汤喝。”
应喜说罢挺直腰板,把手背在身后,威风凛凛。
陆何欢冷哼一声,“你无非是想利用我破案,然后去邀功受赏,升官发财,我才不会同你苟合。”
“什么叫苟合?这是强强联合。”应喜狡辩着把两只手握在一起。
“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帮你。”陆何欢态度坚决。
“我这一片好心还被你当成驴肝肺了。”应喜有些失望。
柳如霜见应喜劝人不成,立刻帮腔,“就是,陆何欢,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喜哥是在帮你,又不是求你,你以为没有你喜哥就破不了案啦?”
“还真难说。”白玉楼又来拆台。
“白白,你到底帮谁?”柳如霜瞪了一眼白玉楼,低声斥责。
白玉楼识趣闭嘴,见柳如霜还在瞪自己,又把手盖在嘴上。
包瑢来到陆何欢跟前,“何欢,明天我去向哥哥求情,让你留在警署。”
应喜不屑地笑笑,开始泼冷水,“小瑢,你去求情跟帮倒忙没区别,你又不是不知道,包署长最讨厌的就是你跟陆何欢走得近。”
包瑢觉得应喜说得在理,隐隐发愁。
“小瑢,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如果回不了警署,我可以自己开一家侦探社,继续惩奸除恶。”陆何欢安慰包瑢。
应喜看了看陆何欢一身正气的模样,又忍不住笑了笑,继续怪腔怪调,“好,本来我是想着你在警署才方便查凌嫣的旧案,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哎呀,那个凌嫣该不会也像大宝一样是被冤枉的吧?算了,跟我也没关系,也不知道凌嫣的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真相大白……”
应喜说着作势要出门,陆何欢连忙拉住应喜。
“等等!”
“怎么?改变主意了?”应喜抱着胳膊坏笑。
陆何欢稍一迟疑,下定决心,“你答应我帮我看凌嫣的卷宗,我就跟着你干。”
应喜搓搓胡子,打了个响指,“成交。”
夜幕降临,偌大的警署恢复了平静。
陆何欢提着行李跟着应喜回到宿舍,一进门,应喜就直接躺在床上。陆何欢把行李放在一边,不满地整理凌乱的房间。
“我刚出去一天这里就又变回猪窝了,应探长,你就不能保持一下室内卫生吗?”陆何欢抱怨。
“男人房间的特点就是脏乱差,我觉得这挺好的,很温馨啊。”
陆何欢见应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无奈地摇摇头。
“真受不了你。”
“该我受不了你才对。”应喜说着打了个哈欠,“我要睡觉了,关灯。”
“房间还没收拾完呢。”陆何欢抗议。
“不急,明天接着收拾。”应喜一边说一边关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