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江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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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汤被端上来。
江汜喝下一口蛤蜊汤,应付亲戚的问好,偶尔在提到自己的时候回应两句,表现得十足乖巧。
不知道哪个远房亲戚,反正他该喊叔的,坐在他对面挑起了话题:“这不是江汜吗,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爸妈呢?哥哥也不在吗?”
江汜:“我玩性大,先到了。”
对方怜爱地说:“逢年过节的就你一个人……”
江汜听出他嘴里的讥讽,同时听到了几个alpha没法压抑的气音。
笑的。
江沚当年作为江家独女,和低江家一个层级的胡家联姻的事被众人群嘲,到现在依然无法和解,被亲戚看不起。
泡在金罐子里的世家对旁人只有嘲讽的份,连带着江沚也变成了“扶贫”人员,这些年免不了落井下石,但还吃着饭就这样明目张胆,未免太心急了。
但他们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是轻轻地嗤笑,并不挑明,暗地里瞟来两眼,一旦对上江汜面无表情的目光,就又收回去,掩嘴和身旁的人交谈。
江汜垂眸看着眼前的盘子,索然无味,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他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一旦江沚出来,不都还是和和气气的样子,就不怕自己去找江沚告状吗?
而且这里……好多成年人。
全部是信息素的味道,要把他熏晕过去了。
大厅桌子很大且长,周围墙壁上挂着江汜看不懂的油画,和一头做成标本的鹿的脑袋。壁炉安静地燃烧着,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江家家规很多,比如必须下来吃饭,不论男女老少,除非必要不能中途离开餐桌,不准点外卖。
所以到了饭点大家都会在一起吃饭,无论有什么恩怨,看不对眼,也要坐在一起。
江汜相当个透明人,还当不成,会被别有用心的长辈不断地cue到,回来之前他就想到自己会嫌烦,可能碍于面子、有些合作原因,还不能说狠话,次数多了就学会了冷脸。
十几岁的少年面相已见锋锐,他眉浓眼窝又神,嘴角拉直,看上去也有几分冷漠的意思。
和窦惊澜学的。
窦惊澜知道江汜要学的时候也很惊讶,好笑地问这怎么学。
江汜让他不说话,自己看对方的脸,照着镜子比,连角度都要拿个量角器在窦惊澜脸上贴。
最后总会被窦惊澜抓着手腕捞过来,仔、细、看。
他不笑的时候更趋近不近人情。
江汜到最后也没学会。
想到这,江汜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一下,快速低头把自己的笑容压下去。
终于上了主食,明明每个盘子里东西都不多,可吃到一半江汜就觉得噎得慌。
和在家吃饭完全不一样。
窦惊澜和窦米在饭桌上吃着吃着就会揪着一个问题拌起嘴来,放下筷子开始争论。
有时候碰见数学题,可能拿一张纸在饭桌上就算起来了。
江汜每次都是和稀泥那个,看到他们算也跟着看看。窦米粗心,数都抄错,江汜咳一声。她一个激灵,又回去检查。
最后的结果总是窦惊澜会首先停下求和,窦米跟着停下,这时候很可能饭菜凉掉,再回个锅。
想他们了。
江汜在人堆里呆着,发觉一个人还挺落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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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江文清让江汜彻底打消了一个人落寞的念头,从飞机上下来的哥哥蹭他的床睡觉,磨牙声每每让江汜停下和窦惊澜聊天。
落寞吗?
不敢,不敢。
这一屋子磨牙声不敢落寞。
窦惊澜察觉他的停顿,问:有事要忙?你很久才回。
江汜窝在沙发里仰天长叹,恨不得给他睡得像死猪一样的哥哥两拳,回复道:我哥到了,下飞机太累了,现在在我床上磨牙。我快疯了,正在计划怎么闷死他。
窦惊澜:[兔兔疑惑.jpg]
江汜:你说是用这个天鹅绒的,还是用这个决明子的?是一下直接闷死,还是先把人闷醒再去挠他痒痒?
江汜看他回复,问:哪来的表情包,可爱。
窦惊澜:决明子比较重,适合谋杀,天鹅绒比较轻,适合挠痒痒。
江汜回了个你很危险的表情。
窦惊澜又回:兔子表情包?不是你给我发的吗?我看见就顺带下载了。
江汜: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了。
窦惊澜:前两天你出门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