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月香脑子转的也快,黄氏平日里刻薄她,大爷也爱管不管的,她正想找个靠山,芸姐儿认了二奶奶做干娘,不说别的,至少大房的下人和厨房那边的人都不敢欺负她们了,原先厨房那边使唤不动人,有时候还拿半凉的菜给孩子吃。
这么一想,月香立刻笑着道:“要是芸姐儿能认了二奶奶做干娘,那是她的造化。”
翡玉笑道:“今儿来的匆忙,也没准备什么好的,等过后得了空,必得摆一桌酒席,正正经经的认个干亲。”
月香喜笑颜开,慌忙去拉芸姐儿:“丫头,快叫干娘。”
小姑娘倒是认生的很,嘟囔哼唧两声又爬回去玩了。
月香睁眼说瞎话,“瞧芸姐儿多喜欢您,干娘叫的真脆利,连叫我这个亲娘都没这么亲呢!”
从月香院里回去,豆苗跟在后面捂嘴笑,“您也是够损的,这下大奶奶要气死了。”
翡玉哼道:“她不犯我我不犯她,她要是在我跟前作怪,我也不能凭白咽下去这口气。”
豆蔻却叹气,“大奶奶阴险忒不是个东西,只是这样你来我往的,也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
翡玉走着道:“我原先就是个不爱操心的性子,要不是二爷对我不错,我才懒得搅他们家这趟浑水呢,我大可找个地方缩着过日子,可是仔细想想呢,他对我真心实意,三媒六聘,八抬大轿把我娶进门,怎么的我也不能让人家算计他啊?”
这厢大房院里,黄氏才听得下人禀报,说二奶奶一早上跑去见了姨奶奶月香,还认了芸姐儿做干闺女。
她简直气的要死,捂着胸口大骂道:“这个小贱人,一肚子坏水,真会给我找茬,年纪不大,心眼倒多,老天爷都放不过她,天上劈雷第一个劈死她!”
骂骂咧咧一阵,累的自己直喘气儿,接过丫鬟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
一瞪眼,看见旁边畏畏缩缩的晏灵君,张嘴就骂:“没用的东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接你进来什么没办成,还徒惹了一身骚!”
不多时,此事又传到郁姨娘耳边,二姑娘东春正好在一旁陪着,顺便听了一耳朵。
没听完就忍不住叹气了,“嫂子这性子也不能改改,这又是何苦呢?二房与她也不搭边,何必斗这个气?”
东春的性子与她哥嫂不同,很是内向文静,甚至有些沉郁。
常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对镜怜花,枉自叹春,就能待上一整天。
同她那个哥哥,简直不像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
郁姨娘蹙着眉道:“黄氏也是吃饱了撑的,妯娌斗法是好看还是怎么的?只怕太太又要教训我管教不当了!”
另一边的陶姨娘和二姑娘东燕也知道了这事,笑得直不起腰,陶姨娘道:“大奶奶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打她把那么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接进府里来,谁不盯着她的动向呢?
东燕在一旁道:“由得她们斗去,等过几年,东昱再大些,我们三房起来了,姨娘也有依靠了。”
陶姨娘摸着东燕的手说:“你父亲现在一门心思在梁氏身上,不过我也熬出来了,我现在有儿有女,旁的不求了,姨娘现在头一个的就是担心你的亲事啊。”
东燕一脸羞怯道:“只看缘份了,这些事也强求不来的。”
晚上穆东亭回来时,翡玉正在吃汤圆。
下午说想吃,晚上厨房就做了送来,四样馅儿,冰糖豆沙,桃仁芝麻,枣泥花生,蜂蜜玫瑰。
吃着汤圆,穆东亭回来了,踱着步子走到她跟前坐下,“哟,心情不错,今儿有什么好事?是扳回一城怎么的?”
翡玉笑着给他喂了一口汤圆,“尝尝甜吗?”
穆东亭吃着说好,不腻,糯米面揉的,好吃。
翡玉跟他说:“我今儿给你认了个干闺女。”
穆东亭喝着茶道:“回来就听见了,二奶奶威名早就传遍全府了。”
抱着她,又说:“想要闺女还不容易,还要认人家的?”
他道:“这事你不必操心了,那位晏姑娘我找个由头把她轰走就行了。”
翡玉说:“那你看着办吧,本来我想找母亲处置的,不过想一想,晏姑娘是大房里认的干妹妹,要是从前母亲应该能管管这些庶子庶女,不过现在他们都各自成家了,也当官领职,生儿育女了,母亲估摸着不好插手了,还是不要让她操心罢。”
等翡玉出去看炖的鸡汤时,穆东亭在心里琢磨,他极少插手后院的事,也不爱费心思管这些女人们争斗,只是旁人爱争就争去,敢扯到他的人身上,就不能不管了。
要是嫌麻烦,大可杀鸡儆猴,谅黄氏以后也不敢再作怪。
不过若是他下狠手,翡玉知道必定要生气。
穆东亭揉揉眉心,思忖着如何用一个合适的办法把那个女人遣走。
大房这边也不太平,从穆东宁回来时黄氏就在同他吵,一吵吵到大半夜。
下人都轰出去了,黄氏在屋里就骂开了,瞪着穆东宁道:“你还有脸说我?你比我强到哪里去?就知道在后院耍心眼,尽想着拿女人使绊子,有本事你也在圣上跟前显显眼,省的我鞍前马后还吃力不讨好。”
穆东宁气急了,骂道:“老二又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因为他亲姐姐嫁给太子爷了,太子能不在圣上跟前说他好话吗?”说着又骂黄氏,“还不是你没用,要是你把晏氏那丫头塞给老二,我早有法子败他名声弹劾他了,官场上的事你帮不上,后院里你也插不上手,要你有什么用?”
黄氏跟他对骂,“我还没指望你呢,你倒指望起来我了,你不就成天惦记那小蹄子吗?”
穆东宁吼道:“是,我惦记她,你再嚷嚷我就休了你,正好遂了你的意,反正这个大奶奶的位置谁坐不是坐?”
黄氏闻言顿时不敢再嚷,穆东宁又摔门去睡书房了。
黄氏自己一个人在屋里,心里气不过,越想越委屈,梗着一口气上上下下的,睡也睡不着,气的坐到半夜,又发疯叫人把晏灵君叫过来,用平日里打儿子的手板子狠狠打了她一顿出气,骂道:“你说你怎么这么没用,你知道你叔婶诓了我们多少银子了吗?我看你是觉得晏家的日子太好过了,才这么不上心,再敢糊弄,我就轰你回家去,送你回去过过那样的好日子!”
大半夜的,屋子里又打又骂闹得不可开交,大爷身边的人报给郁姨娘,于是半夜里郁姨娘披着衣裳,带着女儿东春过来教训黄氏。
郁姨娘站在门口就道:“好歹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如此泼妇真是不成体统,成日在家挑拨是非,真是苦了我儿,半夜里都不安生!”
一边扫了两眼缩在一旁的晏灵君,不耐烦的对黄氏道:“你招来的这个祸害,自个想办法送走!”
郁姨娘倒是很有威势,三两句就把黄氏唬住了,黄氏对这个婆婆确实怵得很。
待人走尽,自己坐在窗前,憋了一眼泪,真是又气又委屈。
一会恨婆婆,一会骂丈夫,再胡思乱想一通,又忌恨起二房来了,想想自己才是大学士府的长媳,凭什么就要被二房压在脚底下?
她脑子乱得打转,又气穆东宁没本事,倘若他也是gāo • guān大位,显赫亨通,自己又怎会在人前抬不起头?
就莫说是穆东亭了,便是自己娘家的哥哥们,也比他强出许多。
黄氏自己坐了一会,又叫添了一回茶,待心绪渐渐静下来,便把心腹的丫鬟叫过来,吩咐拿些新做的衣裳首饰给晏灵君,才打完,眼下又想抚慰她的情绪了。
说完又叮嘱一句,“把里屋小柜子里,我常用的香膏拿给她,叫她用上,明个我有安排。”
丫鬟听了一怔,知道她这是要下狠手了,不免有些心慌,忙劝道:“大奶奶,这样合适吗?您想扶持晏姑娘,也不急在这一时的,叫她用那个,有些过火了,万一叫太太和二奶奶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黄氏冷哼道:“瞧你这畏畏缩缩的样,能办什么事?怕什么,天塌下来有我扛着呢!”
丫鬟一时无语,心里却还是怕,嘴上应了,挑拣了东西送去给晏灵君,衣裳首饰都是极鲜艳漂亮的,那香膏盛在珐琅扭彩盒子里,隔着玉瓷也是盈盈生香,香气妩媚幽长,透骨舐心。
晏灵君心里委屈的很,也是哭的眼睛红肿,独坐窗前。
丫鬟把这香膏的用法与功效都告诉晏灵君,盼着这姑娘自己矜持胆小些,能婉拒了大奶奶的意图。
谁知道晏灵君听完只顿了片刻,随即便接了过去,点头应下了。
丫鬟心里直念,这位晏姑娘和大奶奶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什么都敢做,那不是要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