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是风动
像第一次见面那样,omega的眼睛里带着满心满意的欢喜，纯粹得没有任何杂念，让人不住去想,在他的眼里，自己就是唯一。
不过和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师晓瓀被稳稳地接住了,他微微抬起头,眼中的欣喜变成了惊讶。
“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师明渊回来不过几个月,已经从一开始身量和师晓瓀差不齐,准确来说,还要矮上一两公分，瘦得皮包骨头的模样,变成现在比他还高了一根手指。
omega趴在人身上,伸手比了比，然后用手指比划着长度,转着手腕看了看：“这得有快十公分了吧！”
“应该不到。”师明渊把小孩儿放下来,顺带将omega跑乱的衣领理了下，“前几天量的时候，只有一米七六。”
“唔……”师晓瓀微微皱着眉，小脸鼓得圆圆的，像一只白白的包子，“可是我有一米七了诶，为什么看起来高了这么多？”
师明渊带着小孩儿往回走,顺带解释因为在用手量的时候，会不自觉向下移一些，量出来就会有偏差。
omega伸着手又比划了下，好像真是这样。
“你们都抛下我自己长高了……”师晓瓀有些惆怅,不仅是戚宁，连师明渊都比自己高了，现在身边的人里就只有他是最矮的，郁闷郁闷！
“我们？”师明渊不经意地问，“还有谁也偷偷长高了。”
“戚宁！”omega指着跟在旁边没怎么说话的人。
戚宁微微一顿，随后笑道：“那是瓀瓀分化太早了，我们还没分化，还能再长一截。”
“唉……”师晓瓀叹了口气，“你们也是，哥哥们也是，都分化得好晚，就我最早。”
见他耷拉着脑袋，戚宁安慰道：“就算分化之后，二十岁之前也都还有长高的机会。”
“前提是好好吃饭，不要挑食。”
师晓瓀一听这话就蔫儿了，叽叽歪歪砸吧砸吧嘴，没接腔。
他虽然也想多吃点，但是肚子只有这么大，而且因为味觉太过敏感，他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喜欢的大都是精加工的东西，就算用营养片来补充需要的各种营养，也不去食物里来得好。
三人散步似的回去，师晓瓀才发现师景昭回来了，按照惯例给他大哥一个爱的抱抱。
自很小很小的时候起，师晓瓀还被养在洛瑜身边的那会儿，洛瑜就经常告诉他，一定要把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
亲人之间不论再亲近，也需要用言语和行动让他知道你的爱意，这样感情才会长久不变。人要生活在爱里，才能获得更多的力量。
师晓瓀知道，哥哥们一直对他很好，因此他也要让哥哥们知道，自己对他们的感激和爱。因此，一切亲近的行为和语言，都像是刻进了骨血一样，总是会自然而然地表达出来。
omega刚扑过去，就被一把拎住，转了个圈。
扑空了的小孩儿一脸懵逼。
？
“瓀瓀，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对于师景昭的提问，师晓瓀认真想了想，也没想到是哪句。
“你现在已经分化了，再过几年就成年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撒娇，知道吗？”
omega嘴巴一瘪：“可是，妈妈说……家人之间的感情是要通过表达来维持的。”
明明之前他分化后，哥哥们都没像现在这样和他保持距离，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师晓瓀想不明白，妈妈和哥哥们都说，不论血缘关系怎么变化，他们永远都会是一家人。
可现在一家人之间却有了隔阂。
是因为他再是亲弟弟了吗？
想到这里，omega竟然有些难过，血缘真的会让这十多年的感情改变吗？
师晓瓀觉得自己可以做到和以前一样，却发现这么想的，或许只有他一个人。
但他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说开，因此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是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吗？”
omega第一次把这句话摆到台面上，像是本来就腐烂在皮肉下的伤口被彻底掀开。
“的确是这样。”师景昭在师家几个儿子中性格最为严厉，从来不会为了表面和平而敷衍。
“瓀瓀，不论你的血统如何，你永远是师家的孩子，这一点上，哥哥们对你的好永远不会变。”
“但你也应该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是会相互影响的。不论是哥哥们，还是外面任何的Alpha，你都应该保持距离。”
师景昭这话并没有错，他详细了解到师晓瓀此行在宫中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因为之前保护的太好，普通人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根本不敢对师晓瓀做什么。
而现在师晓瓀成年了，会有更多的Alpha惦记他。
“瓀瓀，之前哥哥们不让你接触这些，是觉得你年纪太小，怕你会被吓到。”
“而现在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应该知道一个Alpha的可怕之处。”
“他们会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彻底失去理智，这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任何人都无法控制。”
“包括哥哥们也是一样。”
“哥哥们希望你能平安、健康、快乐地长大。我们无法控制世界上的所有人，因此你必须学会好保护自己。”
“即便是哥哥，也要当作正常的Alpha看待，懂了吗？”
师景昭难得用这么柔和的语气给小家伙讲道理，他向来都只下达命令。
“嗯……我知道了。”师晓瓀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依旧乖乖点了点头。
“表达感情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是肢体的接触。语言，或者寄托了感情的物品，都可以表达你的心意。”
“只要你不会忘却，用任何的方式哥哥们都会感受到的。”
“嗯。”omega认真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像之前那么难过了。
哥哥们还是为他着想的。
虽然接触的不多，师晓瓀并不是完全不知道一个Alpha发起疯来有多恐怖，只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哥哥们可能伤害到他的想法。
为了让他理解，师景昭竟然愿意在自己身上使用负面的词汇形容，他又怎么能不理解其中的心意呢？
可是……
师晓瓀想。
他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把哥哥们当做普通Alpha的，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很好，双标又极其护短，对一个人好的时候，甚至放弃掉所有的底线。
因此哥哥们只要还把他当做亲人，这点就绝不会变。所以他并不会让他们失望。
饭后，师晓瓀习惯性地黏过来，似乎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生气，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只是对说话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太适应，没说几句就要凑上去，好像只有用这种亲密的方式，才能把事情给表达清楚。
师景昭有些无奈，但也知道习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过来的，特别是这种刻进潜意识里的行为。
总之，今后慢慢教吧。
陪着小家伙玩了会儿，师景昭又有正事要忙，等师晓瓀午睡下去，便洗漱一道出门了。
omega下午睡醒就开始找哥哥，奈何大哥出去了，还剩一个天天见面的。
看上去还有两分失落。
虽然这样的情绪转瞬即逝，也并不强烈，但在面对一切的感情都格外敏感的师明渊眼里，就被放大了许多。
他只是和他关系最浅的一个，要是换做以前、或者普通人，他们现在根本都算不上熟。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让omega开心，师晓瓀好像永远都有好玩儿的想法，而他却永远的无趣。
光是为了活下去，就要耗费全部的精力。师明渊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这个人对自己多感兴趣一点。
“明渊哥，你下午有安排吗？我好无聊哦，我们下午出去玩好不好？”
“嗯。”师明渊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
这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我没有什么想法诶。”omega眨巴着眼睛，“我想做的所有事情都做过啦！今天下午就陪明渊哥去做你想做的吧！”
师晓瓀认真地看着他，师明渊分辨了好一会儿，也没从里面看出不情愿，好像是真心这么想的。
他习惯性的以为师晓瓀在勉强自己，随后又在心里默默改掉这个坏毛病。
只是这个问题的确问住他了。
“我没有什么想法。”
师明渊说完，就安静下来。面前的omega看了他老半天，似乎是在等下文。那双眼睛很亮，似乎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情景在最近这段时间里时常发生。师明渊总有这样一种奇怪的错觉，师晓瓀在牵着他的手，一步步教他应该怎么做。
比如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的时候，面前的omega就开口问他了。
“明渊哥之前的周末是怎么度过的？或者放假的时候，会去什么地方玩吗？”
“唔……又或者听到同学说过的什么地方好玩，想去而没去过的？”
师明渊摇摇头，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趣。
“以前……每天放学要急着去打工。”
“周末得帮家里面干活，照顾……其他人。”他不想叫师明明弟弟。在那个地方的时候，那家人几乎把他当佣人，特别到了周末的时候，就会把所有的事情丢给他，然后美其名曰带师明明出去“看病”，实际上都是去附近的游乐园、美容院，或者上omega私教课。
“节假日有三倍工资……”
师晓瓀听着师明渊的话，简直目瞪口呆。
“明渊哥都没有自己的时间吗？”
“那时候连睡觉都是奢侈，最累的时候，还因为睡眠不足差点吐了。”
他能够看见面前的omega眼里的担忧，以及心疼，但独独不是同情。
很多人都是他的遭遇，第一反应都是同情。同情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遭受连大人也承受不了的痛苦。
可师晓瓀不同，他是真心实意地心疼他所受过的苦。
或许这样很卑劣，也很病态，只有在这种时候，师明渊才觉得，世界上竟然也有人会这么关心自己。
omega向他伸手，轻轻地抱住了他。
“还好你回来了。”
就连濒临死亡的时候，师明渊也从来没哭过，可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的心脏狠狠触动了一下。
要是他早些回来就好了。
这么温暖的地方，他永远不想离开。
察觉到师明渊的情绪，omega偏着头，轻轻蹭在人耳边，随后再用手拍拍那还未彻底展开的薄背。
像是小时候妈妈安慰自己那样，把这份温暖给传递出去。
“以后再也不会那样了，明渊哥现在有我，还有这个家，一定不会再受苦了。”
“我们一起把那些都补回来吧！”
师晓瓀说做就做，立刻列出了好几项计划来。
“唔，小时候我最喜欢去的就是游乐场了，游乐场一定要安排！这是每个人的童年都必不可少的一项！”
“还有公园！啊，虽然说我都已经记不清公园里有什么好玩的了，但是小时候就是很喜欢。”
“听说Alpha都特别喜欢去游戏厅？我去的次数不多，但感觉还是挺好玩的，这个也安排上吧！”
“可惜这次月假的时间不够了，等下个月放暑假，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好不好？”
omega脑袋里总有千奇百怪的想法，师明渊听着，不自觉嘴角就挂起了笑。
“明渊哥，你别光顾着点头啦！”师晓瓀抱着少年的手臂晃悠，“想想办法，想想，想想，今天先去哪里？”
师明渊对这些都不是特别了解，他是真的没怎么接触过。
“哪样最近，或者花的时间不多？”
“那当然是公园最近啦，但是公园不好玩，今天去游乐场好像有点太晚了，不然我们先去游戏厅看看？”
“好。”
师晓瓀佯装有些不满：“怎么最后又变成我做主啦？”
“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等都去过一遍之后，大概心里就有数了。”
“嗯，有道理。”omega点点头，从沙发上跳起来就往楼上卧室跑。
“我去换衣服，明渊哥也换一身轻便的吧，等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师晓瓀一溜烟蹿上楼，别的事都没管，师明渊对管家点点头，去通知卫年和戚宁出门的事。
“去游戏厅吗？”戚宁正在准备下午茶，是师晓瓀最喜欢的甜点和水果，闻言把食谱调整了下，转身去取食盒将东西打包起来。
师明渊现在旁边看了会儿，心中默默衡量着。
性别分化倾向检测出错率极低，但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世界上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因为分化时受到某些特殊影响而反向分化。
师明渊不知道戚宁属于哪一种，但他现在尚未分化，就连对卫年，师家都格外小心，能放戚宁在师晓瓀身边照顾这么多年，起码不会马虎到不做二次检测。
师明渊记得未来有段时间戚宁并没有去上学，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许就是和他的性别变化有关。
等今后有机会稍稍提醒一下吧。师明渊想，师晓瓀这么习惯了这人的照顾，要是戚宁反向分化成了Alpha，还不知道去哪里找这么称心的人。
“明渊少爷，还有别的事情要交代吗？”
“没有了，辛苦你多准备一点，我和卫年也要过去。”
戚宁点点头：“您请放心。”
离开厨房后，师明渊上楼换了一身低调的休闲装，omega出门总是要收拾一番，随便用了最快的速度，师晓瓀也是最后一个收拾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