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迷途
“明渊哥，这是什么果子啊，我刚刚……”
师明渊身旁有无数人围绕着，一口一个哥叫得亲切，师晓瓀才发现师明渊也可以正常和人交流，而不是随时立起一身的刺，对谁都抱有敌意。
他捏着手腕上的手环搓了搓，偷偷地把它摘下来揣进口袋里。
“瓀瓀，后山的小溪终于有水了，去摸鱼吗？”
“啊，好呀。”师晓瓀没什么事情做，他们这些omega一般不会分到粗活累活，在一边择菜都怕他们被虫子吓到，因此两三个omega就坐在那儿各玩各的，看到什么想动手的就顺便搭一把。
以往师晓瓀是最积极乱窜的，今天却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边上，好像被遗忘了似的，孤零零地发着呆，看着都可怜。
omega被叫到名字，才像玩偶被赋予了灵魂似的，眼底里重新点上了光。
抓鱼的地方说是小溪都是高看它，顶多就是一条铺着鹅卵石的水沟，里面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清澈冰凉，偶尔会有鱼从上游下来，是不是野生的都存疑，毕竟水里的石头每年都会打扫得干干净净，连青苔都不会留下，踩在上面也不容易滑。
和普通的娇气omega不同，师晓瓀虽然也娇气，但是常年和其他富家子弟一起玩，爬树摸鱼之类的事情就和投飞镖一样娴熟。
清澈的泉水浸没到小腿肚子，水面上萦绕着凉丝丝的寒气，干净清甜的水不用尝都能想象出味道，水流缓缓流经皮肤，仿佛能把所有的忧虑给带走。
山间清凉的风吹过发丝，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要是人也和这自然界中的花鸟树木一样，不用有烦恼就好了。
师晓瓀还真捉到几条鱼，踩水似乎真的能带走人们的烦恼，水流快速划过指尖的感觉，水花飞溅的爽快，湿漉漉的气息所带来的清凉。
omega玩得不亦乐乎，在小溪里蹦来跳去的，吓得鱼都不敢下来了。他一步步往上游跑去，才捉了几条落单的回来，银白的鱼儿衬得那洁白的手指亮得发光。
陆衡拿着塑料桶过去帮忙接，却发现不远处的树林里站着个人，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卫年。
他觉得有些奇怪，卫年不是拨给师明渊用的人么？怎么一直守在师晓瓀附近。
“阿衡，你快过来，看我发现了什么！”
陆衡跟着师晓瓀过去，就看见小溪旁边有一个用石头圈起来的小水潭，里面还游着好多鱼。
“可能是谁在这里捉鱼，又带不走，就留在这里了吧。”
“啊……”师晓瓀逗着里面的鱼儿，“你们也没人要啦。”
小鱼被他吓得乱蹿，激得到处都是水花。
“嗯，我们要上来之前是清过山的，山里这两天是没有危险动物的，自然也没其他人过来摸鱼，估计都饿瘦了。”
“唔，那……”
“你知道风生水起这道菜吧。”
“诶？”
“就是把鱼养在泉水里饿几天，再片成鱼生，鱼肉会变得莹白透明，一点也不肥腻。”
师晓瓀被哄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鱼应该饿了好几天了，不想试试味道吗？”
“也……可以。”omega看着里面的鱼，念念叨叨道，“熬汤会好喝吗……”
鱼：……
不愿再笑。
二人拎着捉来的鱼回去，果不其然——
只有师明渊一个人会处理鱼。
然而鱼处理下来的内脏和鳞片也不能乱扔，得回收带回去，但是和其他东西放一起容易腥臭招虫子，只能先带去车上密封放好。
营地距离停车场有点远，谁都不乐意过去，师明渊也腾不开手，最后推来推去的，就推到了卫年头上。
“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营地。”卫年对师晓瓀交代到，“随时用戒指叫我。”
师晓瓀点点头：“我保证不乱跑。”
在把师晓瓀托付给陆衡之后，卫年才带着东西离开的，师晓瓀也很听话，找了个边上的位置坐着，在那里慢吞吞地剥豆角。
这玩意儿是他们自己带的食材，如果真要在山里找，恐怕根本吃不饱。
师晓瓀剥了会儿豆子，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才想起来戴在手腕上的手链被拿下来了，他拍了拍荷包，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omega顿时就有些慌了。
“怎么了？”陆衡看见师晓瓀忽然眼眶就红了，给吓一跳。
“我、我把明渊哥送我的手链给弄丢了……”
“不急不急，可能是刚刚回来的时候掉路上了，我去给你找。”陆衡赶紧接话，打断omega的情绪，生怕小孩儿当场哭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师晓瓀抓住陆衡的袖子，坚决不放手，Alpha叹了叹气，随后握住了师晓瓀的手腕。
“那你跟好我。”
“嗯。”
不远处的众人看到他们手牵手又走了，低声起了个哄。
师明渊一边搭柴火堆，一边沉默着听众人的八卦。
“诶，诶，你看，去了去了，不是要告白吧？”
“不会吧，陆衡应该不至于在这种地方，起码也是要正式一点的场合，仪式感懂不懂。”
“嘁，我觉得他们肯定都在一起了，之前还单独摸鱼呢，现在啊……”
“诶诶，过了啊，未成年禁止谈恋爱，我衡哥说了，瓀瓀成年之前不下手的。”
“他还比瓀瓀小大半岁吧，不得等自己成年？双标啊！”
众人讨论着八卦乐此不疲，根本不打算过去询问一下发生了什么，从先前开始就故意避开这二人远远的，美其名曰给小两口留空间。
“唉，为什么都是青梅竹马，我家那个就一点火花擦不出来，我甚至还想跟人家当兄弟。”
“你以为谁都像瓀瓀这么可爱呢，是吧明渊哥！”
师明渊正在捆木头架子，似乎完全没听到众人说什么，闻言抬头看了看，随后开口：“钢丝钳递一下。”
“哦！来了来了！”
。
营地去小溪那边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二人一路走一路找，也没发现手链的踪影。
“可能是落水里了。”陆衡看了看天色，好在现在进入了初夏，天光渐长，起码几个小时之内还不会天黑，“没事，我下去给你找找，你就别下来了。”
“可是……”
“一眼就能看到底的事情，没必要，你今天玩了这么久的水，再下来受凉了，听话点。”
师晓瓀有些犹豫，还是没再提要下去。
二人在附近找了找，又去了上游，陆衡在水里摸，师晓瓀就在岸边拨动灌木丛，找得格外仔细。
结果他们今天去的地方全找遍了，也没看见那条手链的半点影子。
“大概是冲到了下流，或者被鱼吃了。”陆衡安慰道，“我给你补一条一模一样的好不好？”
可师晓瓀最近心里压了太多事，手链的丢失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omega站在岸边，目光闪了闪，几滴晶莹的泪水就跟玻璃珠子似的滑了下来。
他似乎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哭，抬手抹了抹脸，眼泪却越抹越多，最后低声地呜咽起来。
“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
“这是明渊哥送我的第一件礼物……”
“我却把它弄丢了。”
“他会不会更讨厌我……”
omega崩溃的情绪来得飞快，语无伦次地哽咽着，面前的Alpha站在水里，分明和师晓瓀差不多高度，却头一次面对这个人的泪水这么的无力。
以及烦躁。
“瓀瓀。”Alpha的声音低沉得令人感到压抑，他仿佛强忍着什么情绪，一字一句道，“这个并不是师明渊给你的礼物。”
“只是全班都有的见面礼。”
“所有人都有一份，不是独一无二的，知道吗？”
“它并不重要。”
omega被捉住了手，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说话时有些抽噎：“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丢过别人给我的礼物，何况还是、哥哥给我的。”
“我本来……都打算收、起来……”
师晓瓀又想起来他想把手链收起来的原因，不禁哭得更厉害了。
不再压抑的哭声像是抓在陆衡心脏上一样疼，他没法再劝说omega放下，只能重新好言哄着。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重视的就是家人，就算……”陆衡叹了口气，“我去下游帮你找找，就算把溪里的鱼肚子全部剖开，也一定给你找到，好么？”
“可是……”师晓瓀抽抽搭搭地抓住陆衡的手腕，“下游太陡了，很危险。”
“嗯，所以我先在附近重新找一遍，等其他人过来再一起找好不好？”
“好……”omega的情绪渐渐被安抚下来，他拿出终端，却发现这里没信号。
“阿衡，我往里面走几步找信号，你、你别走太远。”
“这话该我说，别走太远，打完电话立刻回来。”
“嗯，我就在旁边。”师晓瓀拿着终端去找信号，好几分钟都没回来，陆衡不敢等，立刻从水里出来去找人，生怕omega迷路了。
然而他刚走上岸，一道身影就飞扑过来，一把将他推回水里，同行的几人也下饺子似的跟着跳下来，突然打起了水仗。
“还在这边打情骂俏呢！我们鱼都快烤糊了，回去了回去了！”
陆衡一把拧着刘羽昊丢回了岸上，这二货还以为陆衡是和他逗着玩的，转过身刚打算“报复”回去，就被Alpha的信息素给压制得两腿一软。
“没时间跟你闹，你们怎么过来了，路上看见瓀瓀了吗？”
“瓀瓀不是跟你在一块儿吗？”
“他刚刚找信号打电话。”陆衡鞋也没穿，直接往树林里走，“不到三分钟时间，几句话应该讲完了，人却没回来。”
他看了一眼拎着他鞋过来的刘羽昊：“就被你耽误了时间。”
“唉卧槽。”刘羽昊怪叫一声，也没辩驳，一拍大腿又嗷了一声，“那快去找啊！就几分钟时间，肯定没走远！”
“是啊，如果瓀瓀迷路了，肯定会原地等我们的，可别让他等太久。”
“留几个路痴去营地，其他方向感好的分开去找，别瓀瓀回来了其他人又丢了。”
“我路痴，我先回营地等瓀瓀。”
“我也。”
“昊子，你先带他们回营地，再过来找人。”
“中！”
陆衡飞快安排下去，却在安排到师明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你第一次过来，不熟悉环境，跟大家一起回去吧。”
“不用，我方向感和记忆力都还不错，不会迷路。”师明渊对于当下的情况没有半点情绪上的波动，仿佛走丢的不是他名义上的弟弟，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是个陌生人。
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叫嚣着。
陆衡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人，沉声道：“不用了，要是瓀瓀真被你找到，还怕你也跟着迷路了。”
众人看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赶紧打圆场。
今天师明渊的表现还挺讨其他人好感的，况且师明渊和师晓瓀现在住在一起，大家关系又都好，他们搞这么僵让师晓瓀怎么做人？
于是众人便劝陆衡多相信一点师明渊，师明渊能力很强，应该能比他们有用，说不定先找到人。
也不知道人群中的谁这么乌鸦嘴，立的flag一立一个准，其他人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远，师明渊没有出声闷头去找，师晓瓀却独独被他给找到了。
他甚至都要怀疑这是omega故意安排的。
师晓瓀背对着他来的方向，omega身形娇巧，背影看起来单薄，挑食的习惯让他看上去有些瘦削，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像是被谁遗弃了一样。
分明他拥有太多人都羡慕不来的一切。
师晓瓀听见身后的动静，撑着旁边的树干转过身子，似乎也和师明渊一样感到惊讶，他的脸藏不住情绪，不可思议四个大字简直像是印上去的。
“明渊哥……”omega脸上还带着没有收起的落寞，两种情绪夹杂在一起，看上去有些奇怪。
师明渊公式化地应了一声：“其他人都在找你。”
“嗯……我、我方向感不太好，就迷路了。”
“但是卿卿哥哥说迷路的时候不要乱走，沿途做好记号，然后就地等其他人……”
师晓瓀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看出来师明渊似乎并没有心情去听他说话，于是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乖乖走到师明渊旁边。
“你走前面，别再丢了。”
“嗯……”
师晓瓀听话地照做，多的一句话也没吭声，只有走岔了路，师明渊才会出声提醒他往另一边走。
只是还没走几分钟，后面的人就开口了：
“你的脚怎么了。”
山间的小路有起有伏，因此omega稍微不太平衡的走路姿势并不明显，只是每次爬上爬下的时候，师晓瓀都把重心放在同一条腿上，仿佛在避开什么。
观察力强如师明渊，当然很快就看出来不对劲。
“之前崴了一下。”omega声音小小的，好像不敢在他面前说话了，“我是平底脚，穿运动鞋走大马路也会被崴，习惯了，不会影响走路的。”
这个习惯不免让师明渊想起师明明，果然是一个肚皮里出来的，连这点细节都一样。
他皱着眉，让师晓瓀把裤脚挽起来，毕竟每次师明明崴脚，都跟天塌了似的，甚至还要专门请假修养。
师晓瓀磨磨叽叽不肯动，被崴的那只脚往身后藏了藏，向来一丁点破事都要撒娇给人添麻烦的omega第一次拒绝了别人的帮忙：
“不用麻烦明渊哥的，我、可以自己走的。”
作者有话要说：打开导航，输入目的地
语音播报：准备出发，全程大约三四章，预计用时三到五天时间，途径拥堵路段，最终通行路程以实际路况为准
说人话：即便有大纲我也不确定多少章能写到，因为必须保证剧情的完整性和合理性。但是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给我一点信任和耐心，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