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六十七章

楼知亦端详着沈裴然面容间的神情，试探性问道：“你有没有生气？”

“没有。”沈裴然轻声应声道。

没有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他并不是生他师尊的气。

他怎么可能……会生他师尊的气呢。

楼知亦看向沈裴然的眼睛。

他徒弟的眼睛深邃如黑夜中的星辰，带着光，却如同带着虚虚实实的雾气般，让人看不分明。

“骗子。”

楼知亦轻笑一声，转了话题，示意道：“桌上有吃的，你吃不吃？”

沈裴然闻言，问道：“你吃吗？”

“吃过了。”

楼知亦垂眸看向自己手中的玉简，解释道：“专门给你带的。”

“好。”

楼知亦听到沈裴然应了声，旋即察觉沈裴然起身起来的动静，并未抬眸，只是静静看着玉简中的内容。

半晌后，他轻抬眼眸，望了过去。

沈裴然安安静静坐在不远处，慢条斯理地吃着他放在桌上的那些吃食。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少年清晰流畅的下颌线，完美得像是神赐天造被精心雕琢过般。

桌上的吃食并不多，沈裴然认真吃完他师尊给他带回来的东西，施过洁净术后，才抬眸望去。

楼知亦蓦然回神，问道：“好吃吗？”

“好吃。”沈裴然应声道。

楼知亦又问：“喜欢吗？”

“喜欢。”沈裴然继续道。

楼知亦道：“那你说说刚才的黄金糕是什么味道的。”

“甜的。”

刚才的东西，就没有不甜的吃食。

楼知亦笑了下，从床上站起身来，来到桌前，径直望向沈裴然，平静道：“你知道黄金糕长什么样吗？”

沈裴然闻言，神情怔愣了一瞬，回答道：“不知道。”

楼知亦眉眼微垂，道：“不知道，你就回答我，是不是在敷衍我？”

沈裴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没有敷衍你。”

“刚才的吃食里根本没有黄金糕。”

楼知亦望着沈裴然微垂的眼睫，轻轻缓缓地数着那眼睫，出声道：“我带的东西全是我喜欢吃的。”

在云舟上挑选吃食时，他听着傅奚吵吵闹闹的声音，目光落在那些吃食上，才猛然间发现自己从来不曾发现过沈裴然的喜好。

无论是在上林春，还是在其他地方，他从来没有看见沈裴然有表现出任何的偏好过。

楼知亦坐在桌前，道：“因为我发现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他以手撑着自己的下颌，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的少年，轻声问道：“你说是因为我不关心你呢……还是因为你在刻意迁就我？”

沈裴然并未应声，迎着楼知亦的目光望去。

“我猜，是因为你从来没有表现过你的喜好。”

楼知亦轻声说着，慢慢靠近沈裴然，带着点儿好奇，又有些生气地问：“为什么？”

他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似的，一点一点剥析着眼前这个人。

他起初觉得沈裴然就像是原著中那个被灭满门的纯白少年，犹如一张白纸般干净，猝不及防被推出来，他应该要好好保护这个少年，不让那些渣攻靠近。

后来回到上林春后，作为徒弟的沈裴然在他面前，亦如他想象中的那个少年。

他以沈意的身份去上早课，所接触到的是一个冷漠又偏执的少年，一点儿也不乖巧。可他却意外的……并没有觉得有任何违和之意，就好像沈裴然其实都是这样的一个人似的。

再然后，少年在他面前显露出极端与偏执，却又好像因为那几日的冷战，那些极端和偏执被少年一点一点收了回去，用乖顺漂亮的外表隐藏了起来，就像是那一是偏执沉默的人，只是他的恍然如梦般。

可是，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