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新奇
方锦湖慢条斯理地擦净手上油脂,“毕竟再不飞,就没得飞了。棺材备了没有?”
“主子放心,后天准时送到!”
此时,被念叨的何氏父子带着车队刚走到京城几十里外,何期被踹了一脚,才肯出去学着父亲教的话与车马夫们道些辛苦,催促赶路,一圈转下来,躺在车里叹气,“什么时候才进城啊!”
赶了二十多天路,带着茶膏、买到的白叠子花和其他精贵物马不停蹄赶回京城的何松岗原本心中有着无尽豪情壮志,觉得何家能否再铸辉煌全要依仗三皇子,恨不得马车快些、再快些,早些将三皇子点名要的东西回到京中。
然而进城第一关他就有些发懵。
城门卒检查着他的车队,“再说一遍,不许驶上朱雀大街,灰路更是不能踩……让让、让让,先出后进啊!先人后马啊!”
朱雀大街?主干道怎么还不让人走了?何松岗盘算着找机会询问,忽然听到出城的队伍里有人小声说着,“你可是和以后的吏官一起在群贤书社念书认字,是不是也能去考个吏官?”
临近城门关闭,回城的马车不多,一架马车缓缓在他的车队后停下,马车外面与他这架看不出太明显的差别,但何松岗还是听见查完自家车队的城门卒羡慕地发出了啧啧咂舌。
灰路?考吏官?群贤书社?这都是什么?
已经在京城有自己的一个院落,自认为称不上豪富但也还算中等的何松岗,却在这个傍晚体会到了一种乡下人进城的迷茫与困惑。
不行,他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没见识。何松岗一脚踹醒儿子,“去,陪你何伯一起去问问。”坐在车厢里笑意慈和的老管事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与不甘不愿的何期一起下了车,掏银子打点问出了何松岗最关心的内容。
城门卒去检查后面马车本就只是个过场,被人塞了钱打听,就来了谈兴,“能不羡慕吗?最新的马车,听说坐进去跟坐云彩上似的,不颠不晃,舒服得很,除了圣人的那辆,就韩家有一辆,谁看着不眼馋?”
他又说起修路,对折腾路面却是并不看好,觉得白费功夫,灰土路偏要叫什么水泥路,都是路,能好到哪里去?
旁边路过的推车出来的路人听到却不乐意了,“哪里不好了?水泥路走着硬实平整,连土都没有,难不成你就喜欢扬起来满天都是的灰啊?”顶撞一句,越过马车瞧见对面是什么人,路人连忙收声,匆匆走了。
被破坏了指点江山的好心情的城门卒不再说这件事,对考吏官这样昨天才出现的热闹不用管事问,他就自发大谈特谈起来,将传得没了边的流言挑拣着说了一遍,末了总结,“要不是我家小子年纪大了,也想送去念几天书,万一考上吏官,保不齐我这个老子都得敬着。”
“对了,后退有谋杀亲夫的毒妇要被砍头,你们回来得刚巧,听说是个美人……”城门卒拿了钱被管事引着说了几句话,谈兴上头嘴上没把门的,说了不适合说的,连忙“呸呸”两声,再问就问不出了。
何松岗听着转述的内容,不禁怔怔发愣,“路上一月,京中似过一年。”他扭头出去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平平无奇的马车,马车看起来普通,价格可比他的车贵多了,听说京中世家想买都等了半个月没拿到手呢,难怪被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