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江澜做了个梦。

梦里贾明华欢欢喜喜嫁给了大哥江洲,往后二人势同水火，直至江洲过世，皇叔忠义亲王连同老二造反。

“茉莉说你几日没有吃东西了。”江澜亲手捧了面给贾明华,“你又瘦了。”

贾明华已非昨日少女,一举一动皆是娇娆惑人，她斜倚窗边，只顾着瞧外头池子里的小青蛙，露出的侧脸上一道狰狞的伤口堪堪结疤,瞧着就可怕,“出去。”

“从前你最喜欢吃这面，我亲手调了香末做的，你不吃不喝,大哥也不会回来。”江澜见她为江洲哀恸，心如刀绞，却只是轻轻将面放在她身边的小几上,见几上的牡丹都谢了,不由皱眉,“茉莉,可是下头的人伺候得不周到？”

“你不用为难旁人，是我不叫换的。”贾明华终于肯扭头看他一眼,“三哥还是早些放我去皇陵陪大哥哥罢。”

“前日许怡死在你处，你现在出宫只怕是不安全,待得事情了结……我自然会放你出去。”江澜犹豫片刻，终究道，“不是我对大哥动的手。”

“我知道，大哥哥本就病入膏肓了，与你何干。”贾明华咳了两声,用手背捂住嘴，“三哥去忙吧，我一会儿就吃。”

“我一直在想，我们到底是走到这个地步的。”

贾明华笑起来，眼中隐约有泪光，“大概是我想要三哥好好活下的时候吧。”

还是遭了人算计啊。

她咳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望着江澜仍旧如春山雨后般澄澈的绿眸，“我年少时自负帝都亦可为我的棋局，不想我们也不过是皇祖母的一颗棋。那一日皇祖母问我要生离还是死别，我选了前者。是我对不住三哥，也对不住大哥。”

太累了，她不想把这些事再带到地底下去了。

江澜疯了一样地上去抱住她，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毒发得很快，贾明华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宝珠塞给他，“我是个最自私凉薄的性子，三哥一定要记我一辈子，不许忘，也不许再找旁的女子。”

“傻皎皎。”江澜抚过她的脸，“我宁愿和你一起死。”

最讽刺的是，这种毒是他亲手调制出来的，偶然所得，因为香味神似牡丹，才被留了下来。

贾明华的最后一句话是，“那还是活着吧，你要一个人好好走下去。”

*

沈陵不放心江澜，见皇陵配着的太医也查不出所以然，正准备带他回京城，不想着小兔崽子忽然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就自己醒了。

沈陵：……逗我玩儿呢。

不过他从来也没见过江澜哭成这样过，心疼还是有一些的，“这是怎么了？梦着云嫔娘娘了？”

江澜摇摇头，眼睛鼻子都是红彤彤的，倒是有几分少年人的可爱来，“我要进城一趟。”

“这是唱的是哪一出？”沈陵惊奇，“你难不成梦见了皎皎琵琶别抱，吓得哭醒了，现在赶着回去跪搓衣板？皎皎今日在宫里，可没这么容易见。”

“老师，我想见她。”江澜跟被抛弃的小狗崽似地可怜巴巴的瞧着沈陵，他还沉浸在梦里贾明华惨死的情景里难以摆脱，他想马上见到贾明华，知道她是好好的。

“行吧行吧，谁叫你是我徒弟呢。”沈陵又是无奈又是嫌弃，“你们这小儿女打打闹闹的，倒要累死我。”

一行人快马加鞭，直达……沈家，到皇宫是不可能的，江澜还在孝期，怎么能露面。

沈陵自有他的无赖法子，直接就往宫里传信，“就和贾郡主说我马上就要咽气了，想要见她最后一面，见不到了也不能安生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