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不用怕
89
顾明斐拿着剧本往陈青森的房间里走,在路上遇见了苗辉涛。
“你的房间在这层？”苗辉涛怀疑得打量顾明斐。
“有些内容要讨论下。”顾明斐拿着剧本说，苗辉涛在这部戏里是真的客串，出场戏份不超过5分钟，就是主角离开别墅之后遇到的一个好心路人。
“哈。”苗辉涛嘲讽得看了他一眼,“这借口有意思,我都听笑了。”
顾明斐只是微笑着，他挥挥手,“您慢走。”
苗辉涛自觉脸皮没顾明斐后,实在做不到对方那坦然的样子,只能又哼了一声之后，往走廊的前面继续走,而顾明斐则拿着剧本，走到陈青森的房门前,敲了几下门。
不多一会儿，房门就打开了，现在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陈青森穿着长袖T恤和运动长裤——因为他实在太爱穿运动服，孔生明还嚷嚷着,要给他找个运动代言。
“来了？”陈青森的毛巾挂在头上,看上去是才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顾明斐伸手,像摸小狗一样，摸了下陈青森湿漉漉的头发,“道具组之前在你头上抹了多少东西？”电影里，张晓鹏的头发一直是乱糟糟的，看上去像是有着一层灰和油，没洗干净,尤其是在别墅里的剧情，更是狼狈不堪。
“抹了起码半个小时。”陈青森说着，便让出了半个身子，示意顾明斐进来。
酒店的条件不算太好，毕竟他们拍摄电影的地方有些偏远，当地能够找到的最好酒店就是这样，房间里的设施有些老旧，房间里的灯光都是昏黄的，而厕所里的灯则是白惨惨的，看着便有些恐怖。
陈青森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他更差的环境都住过，他见顾明斐进来之后，便关上了门，“喝点什么？”
“有什么？”
“才让助理买的啤酒。”自从收到了顾明斐的短信之后，陈青森便让助理帮自己买了几听啤酒过来，也没买多，毕竟明天还要拍戏。
“给我一罐。”顾明斐伸手，他拉了个椅子，就坐在陈青森的旁边。
陈青森把啤酒递给了顾明斐，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顾明斐把毛巾拿了一下，示意他坐在自己面前，然后自然得擦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顾明斐问。
“还行。”陈青森说，说实话，这电影刚开始演的时候，他还有些不适应，与曾经参演过的网络剧不同，和苗辉涛那部就是在演自己的电影不同。
最开始他演张晓鹏这个角色时，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因为他和张晓鹏差别太大了，对此秦帧并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让陈青森不断的拍，尤其是最开始，张晓鹏发现自己的姐姐一直没回来的画面，陈青森拍了起来有50条。
他不知道秦帧要的是什么，秦帧也不会骂人，只是温和得对陈青森说，“我们再来一条。”
然而越是这样，给陈青森的心理压力越大，他能够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在50条之后，那些目光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他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都怀疑他是否会演戏。
所幸这场戏里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其他的演员。
而当摄影棚里的光线都开始变化之后，陈青森一直坐在那个搭出来的木板床上，渐渐的，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张晓鹏，无法与人沟通的，被别人以异样眼光看着的张晓鹏。
而就在这个时候，秦帧终于过了这条。
拍完这条，陈青森心底呼了一口气，他坐在木板床上，好一会儿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秦帧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其实我想要的就是这种状态。”
“我想要的不是你在演，而是你是真的张晓鹏。”秦帧说，“对张晓鹏来说，他的姐姐就是全部，虽然他也不太能够明白姐姐的意思，但是他很容易去习惯一件事，当他发现很长时间里，这个人都没出现之后，最开始他其实不会感到恐惧和恐慌，他是没有任何反应的，因为他不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但是慢慢的，他会觉得疑惑，不理解，最后他才会开始想要寻找这个人。”
“虽然在简介上，我写的是张晓鹏逐渐发现了自己姐姐失踪的真相，但是你看了剧本也知道，张晓鹏并不能发现真相。”
“即便他看到了真相，他也不能理解。”
“是观众从这些线索里，知道了真相是什么。”
那天听完秦帧的话后，陈青森在休息室里，发了个消息给顾明斐。
对方很快就回了短信。
“别忘了你自己是谁，你是陈青森，不是张晓鹏。”
“这只是在演戏。”
顾明斐替陈青森擦头发的动静很轻，发现陈青森歪着脑袋，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动作便是更加轻柔了些，他能够看到这段时间陈青森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化妆的时候都要多盖几层，人也瘦了一圈，整个人都显露出一种孤苦伶仃感。
倒是和剧本里的张晓鹏更加接近了。
顾明斐一边替陈青森擦着头发，一边伸手，撩开长袖T恤的下摆——
“瘦了。”他把脸抵在陈青森的肩膀上说。
陈青森迷迷糊糊的，顾明斐的体温也让他觉得有些温暖，他拉着顾明斐的手，“没有。”
顾明斐亲了一下陈青森，“那我看看胖了没有。”
“滚蛋。”
顾明斐笑着搂住了陈青森，“让我抱一会儿。”
陈青森已经习惯了顾明斐这仿佛皮肤饥|渴症一样的粘人，他摸了下自己的头发，发现已经半干了，“你不回去？”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这会儿已经晚上10点多了。
他们今天收工本就比较迟，再加上中间耽搁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这个时间。
“赶我走？”顾明斐捡起剧本，“剧本还没对完呢。”
陈青森低头看了下顾明斐拿在手上的剧本，因为姿势的关系，这会儿剧本正好伸到了陈青森的面前，“你想对哪段？”
顾明斐伸出手指，指了其中一段。
陈青森看了下，发现这明明是今天刚刚拍的那段，“这不是拍过了。”
顾明斐的手指在剧本上滑动，最后停到了一句话面前——
“……”
陈青森看了下那个台词，正是刘天在欺负张晓鹏时的那句话。
他再一转头看着顾明斐，发现对方居然颇为一本正经。
“怎么了？”顾明斐装傻。
陈青森低头，看了下剧本。
“你真想听？”陈青森心底突然冒了些恶作剧的念头，他抓了下顾明斐的头发，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突然和下午在片场时的立场兑换了。
他就像电影里的刘天一样，恶狠狠地看了眼顾明斐，然后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在他耳边小说道：“爸爸……我。”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中间的几个字除了顾明斐，恐怕没人能够听得见。
顾明斐猛地抬头看向陈青森。
那瞬间，陈青森以为自己看到了当年的那个顾非，他突然有些想跑，却看见顾明斐笑了下，那笑容转瞬即逝，然后他就按住了陈青森的肩膀，“行，爸爸都听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