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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会睡到中午才起来。
中午很快就到了,我饥肠辘辘,跑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吧买了一个三明治。不敢在小吧里吃,怕René来接我找不到人,仍旧等在出站口。!
我一直等到下午一点,终于,坐不住了。跑到电话亭给沥川打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
“古藤塔克。”优美低沉的男声。
有点不寻常哦,不是护士,居然是沥川直接接电话。
“沥川!”
“小秋?”尾音高高上扬,很吃惊的语气。
“嗯,是我。我有点事想找René,你有他的手机号吗?”
“有,”他说,“René和霁川在意大利,你找他有急事?”
我傻掉了:“René……在意大利?我……没什么急事,……是翻译上的事儿。”"
“他昨天刚走,”他顿了顿,说,“如果是翻译上的事,你找我也一样。”
“跟你没关系,再见,下次聊。”我准备挂掉电话。
“等等!”那边传来一声大喝。
“啥事?”
“小秋,你在哪里?”他阴森森地问。
“还能在哪里?北京呗,CGP办公室。”
“为什么电话ID上写着苏黎士机场?”
完了,穿邦了!呜!我矢口否认:“不可能,我明明在北京。你的电话机有问题,我挂——”
“谢小秋,不许挂!”沥川在那头不耐烦地打断我,粗着嗓门问:“你是不是在苏黎士机场?”
“……嗯。我是来观光的,明天就走。”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度,“我,我不是来找你的。”.
“你身上有笔吗?”他说,语气忽然变得出奇地冷静。
“有……”
“记下来:XXXXXXXXX,这是我的手机号。”接着,他又报了一串德文,把字母一个一个地拼给我,“这是我的门牌号。有一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右边花盆的垫子里。万一我没有找到你,你通过手机来找我,或者直接去我家,记住了吗?`
“沥川……你别来找我啦。我——”
“我问你,刚才我说的话,你记下了没有?”
“记下了。”L
“怎么去我家,你知道吗?”
“坐……坐公共汽车?”
“笨!”
“坐……地铁?”
“笨!”
“坐……坐出租?”
“这还差不多,你身上有瑞士法郎吗?”
“有。”
"“把地址给司机看,对他说‘FahrenSiemichbittezudieserAdresse!’(译:请把我送到这个地址)他会把你带到我家门口。”
“说得太快,我记不住。再重复一遍?”
“算了,别坐出租了,当心遇到骗子。三十分钟之后你若是还没看见我,就每隔五分钟给我打个电话,行吗?”
“行。”
“现在,你是在出站口,对吗?”l
“嗯。”
“哪儿也别去,我来接你,估计需要三十分钟。”沥川在那头威胁我,“我若是没接到你,又没收到你的电话,我会报警,你知道吗?若是你失踪了,或者有个三长两短,我就马上跳楼,你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
电话挂掉了。
我松了一口气,去那个小吧买了一大杯冰淇淋,这才想起来我已在出站口翘首以待地等了六个小时,两条腿都酸掉了。
(小夜整理)
41
三十分钟后,沥川果然出现在机场。他坐著一个小巧轻便的轮椅,正要从电动玻璃门外进来。
机场大厅或走或坐,有著数不清的穿西装的男人。而我却能在沥川出现的第一秒认出他,脑海中同时闪出诗人庞德的名句。
人群中这些面孔幽灵一般显现。
湿漉漉的黑色枝条上花瓣数点。
对我来说,沥川是湿漉漉的人群中唯一的光芒。我目不转睛的看著他,心浪如潮、爱恨交加。我们有多少天没见了?八十天了吧!每次分别都那么长,长到足以淡忘了他的容貌,长到所有的恨都消失了,所有的伤都愈合了,转眼间又变成了爱。
沥川仍然是那样引人注目。所行之处,行人纷纷侧目。他穿著件休闲的西装,头发用发胶抹得竖了起来、衬著他那张眉宇分明的脸,更加瘦硬迷人。
估计有医生的禁令,沥川没戴假肢。刚从门外进来,便有一位机场服务小姐迅速走向他,款语低声,问他需不需要帮助,沥川微微摇头,目光扫视前方,看见我,冷峻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
“Hi,沥川!”我拎起箱子,向他奔去。
到了面前,我忽然停顿,在和他隔着一臂的距离站住了。
有四个星期没理我了,不知道沥川气消了没有。我冒然前来,肯定又让他心烦。在这种情况下见面,那种礼仪更为合适/
拥抱?还是握手?
犹犹豫豫之间,沥川已经站看起来,向我伸开双臂:“过来,冒失的小丫头。欢迎你来苏黎士。"
我扑到他的怀里。沥川用力地拥抱我,用他长看胡子茬的下颚在我的脸上狠狠地扎著。我摸著他的瘦脸,呵呵傻笑:“从来没见你蓄胡子哦。”
“怕接不到你,来不及刮了。”他再一次搂住我,搂得紧紧的,我有点喘不过气,同时也弄不清是因为他站不稳才需要搂著我,还是他就是想搂著我。总之,他几乎有三分之一的重量压在我身上,我圈著他的腰,一动不动的支持著他。
沥川太轻了。瘦的也厉害。不过看上去倒很精神,只是行动远不如健康的时候敏捷,连站起来都很吃力,手腕上还戴著住院病人的塑料手环。
我打量著他,心头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