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贪慕
有台阶，关慕很识时务顺着下了。
就连看到菜里混进的小蘑菇也只是轻蹙着眉，挑到一边，但关沉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她怔住了。
只见他夹起那块被小蘑菇，丝毫不嫌弃地递到唇边。
然后，吃...吃掉了！
“你你你，那个——”关慕错愕地看着他，舌头都捋不直了。
关沉眼里有极浅的笑意：“怎么了？”
“没，没事。”关慕低下头，开始闷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吃完饭后，关沉把垃圾收拾好，垂眸看她，交代道：“早点去洗澡。”
因为怕她腿不方便在浴室摔倒了没人知道，关沉每次都是等她洗完了上床才走的。
但关慕今天犯懒，不太想动：“等一下，让我休息一下。”
关沉也不催她，打开带来的笔记本，在沙发另一边坐下。
这种时候，他基本都在处理工作，关慕见怪不怪，也戴起耳机，抱着自己的平板聊天看剧。
两个人十分默契地互不打扰。
一直到将近十点，剧刷完了。
关慕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慢吞吞挪进浴室。
因为伤还没完全好，洗澡的时候都要格外小心，关慕又是个特别怕疼的人，更怕留下疤。
所以一进去，就磨蹭了一个小时。
出来时，她刚想喊关沉帮她拿下药，然后可以回去了，却在走到沙发边时，发现对方睡着了。
这倒是个稀奇事。
印象里他每时每刻都是一派端庄，冷静淡漠得随时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姿态，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手还搭在电脑上，人却已经靠着沙发睡着的情况。
关慕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浴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这会离得近了，可以看到他眼窝处堆叠了一层淡淡的青灰，轻蹙的眉间藏着几丝疲惫的痕迹。
至于这么拼命吗？觉都睡不好。
“关沉。”她试探着叫了声，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声音太小，对方纹丝不动的。
她犹豫了一会，小心地去掰他的手，试图把硌人的电脑移开。
他应该真的睡得很沉。
关慕成功抽出电脑，盖上，正打算发到茶几上时，目光又停在了他脸上，准确来说，是那轻轻阖着的浓密睫毛上。
真的好长哦。
以前怎么都没发现？
突然生出几分去碰一碰的心思。
她抱着电脑，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然而在还没碰上的那一瞬间，漆黑的双眸突然睁了开来。
“做什么？”男人的声音响起，还染着一丝刚睡醒的哑。
低低绕绕的，敲进耳膜。
关慕愣住了，整个人像被定住了僵在那，手也忘了收回。
“我——”一向语言天赋满点的她此时脑子里的词像是被掏空了，微微张着唇半天才组织好磕磕绊绊的一句话，“我是看你...睡着了，想，帮你把电脑拿掉。”
“是吗？那怎么口水滴到我衣服上？”说这话时，他靠着沙发扶手懒懒地坐正了身子，眼里有不明的笑意。
关慕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但低头看向他衬衫上浅浅的被水浸出的印记时，瞬间反应过来。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明明是——
她生气地把他的电脑丢到沙发上：“你才流口水呢，是我头发没干滴下来的水，好不好！”
“哦，是吗？”
“是，本来就是！你看它现在...还滴呢。”关慕气得说话都不利索了，固执地指了指自己的头发。
但因为一个没控制住，动作太大，肩上披着的浴巾一下掉了下去。
她里面是穿了睡衣的，那种丝质的吊带，但内衣——
空气有那么一刹那的寂静。
随之高了几个分贝的女声在房间里炸开：“啊啊啊！你别看，关沉你这个流氓！变态！”
关慕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向他。
关沉没躲，任她砸了一下，捡起地上的浴巾丢到她身上：“我没看。”
“撒谎，你肯定看了！你是不是看到我，我——”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羞于开口。
关沉无奈地按了按泛疼的额角：“没看到。”
关慕更觉得羞耻了：“你又不眼瞎——”
“我眼瞎。”
他声音里有隐隐忍着什么情绪的沉钝感。
关慕心里也慌，低着脑袋，用浴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退到沙发另一端，警惕又怀疑地看着他：“真的没看吗？”
“真的。”他极轻地叹了口气，拿起沙发上的电脑和外套，“头发吹干，早点睡吧，我先回去了。”
“可是——”在他往外走经过自己时，关慕又叫住他，“我还有件事，想和你说。”
关沉停下脚步，垂眸看她：“什么事？”
“就你能不能帮我在凌港找个房子啊，我不想住酒店了，不方便，而且到时候找个阿姨做饭照看我，你就不用——”
“可以。”
话没说完，他低声应了句，匆忙地往外走去。
他这是答应了？
听着那一声门响，关慕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她扯着浴巾挪回床边，草草吹了吹头发，药也忘了擦，关掉灯直接滚进被子里。
闭上眼，一点睡意也没有。
脑子里全是刚才关沉走掉的一幕。
明明想找搬走的是自己，现在他答应了，自己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他其实早就不想照顾自己了吧。
所以才答应得那么爽快？
本来不应该在意他的态度的，但她不知道怎么了，一想到他的毫不犹豫，胸口突然堵得厉害。
甚至有一种要反悔的冲动。
她翻了个身，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
想给他发消息，但来回滑了几遍，最终又默默把手机塞回枕头旁。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不大，淅淅沥沥的，敲在每一面玻璃上就像是催眠曲。
但关慕却第一次，失眠了一整夜。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哥哥到底看到了没有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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