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宋文律手背被烫了一下。
他以为宋煋被疼哭了,连忙按住少年的肩膀,把人脸掰起来看。
意外看到宋煋满头是汗,男人愣了愣问:“毛巾呢?”
宋煋用手背抹汗,擦下一片水珠,末了他还哆嗦着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冷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
总之脸很红。
宋文律放下药膏去了卫生间,里面挂了块毛毛糙糙的毛巾,原先估计是白色,被用的时间一长就有种老旧黄色。
毛巾拿在手里不太不舒服,扎手,还硬,却散发着股用透明皂仔细搓洗过味道,是淡淡的柠檬香。
毛巾前面的镜子上还刻着些斑驳的划痕,宋文律手指摸上去,很糙。
外间,揉着手腕的宋煋接连打了两个喷嚏。
他拧眉,抬眼看男人拿着毛巾从卫生间走出来,将毛巾搭在他头发上。
“擦擦。”
指针已经走到午夜两点,药擦好,两人又分别洗了脸,简单用一块毛巾擦拭过四肢脖颈,就合衣躺在一块草草上了床。
宋煋的床是张一米六长的单人床,屋里热,床上就铺了层竹编凉席,解暑。
原身还在的时候,睡姿不好,经常睡醒后脸上一侧就被凉席压上块印子,每次都好久才消下去,去工地上就老被人笑话。
宋煋跟路元不同,他睡觉很安稳,往往睡去的姿势跟醒来时没多大变化。
一张单人床睡宋煋一个很充裕,但再加上个高高大大的成年男人,显然就不是这样了。
床是贴近墙壁靠的,宋煋先上了床,蜷起腿睡里边。
宋文律躺他背后,睡外侧,结果一双长腿还露出截腿肚子留外面,晃晃悠悠像在荡秋千。
他说:“小路,你再往里点。”
宋煋抿嘴说:“宋先生,我已经贴着墙了。”
墙壁透凉,后背却是铺天盖地的闷热跟男人呼出的热气,冰火两重天下,宋煋已经有些后悔为什么没让男人去住附近江宁街对面的酒店。
宋文律后背有一块是悬空在床外,好像随时可能掉下去。
他们两人枕的一个枕头,身子中间却还空了一块。宋文律稍微往里挪挪,两人胳膊腿的就挤到一起,隔着条薄薄的西装裤,肉贴着肉。
宋煋被挤的又冷又热,不一会儿背上就冒出层汗。
怎么都睡不着。
而宋文律也没再怎么敢动。
他的难过处也不比宋煋差那里,都是一身的热气兼火气,屋里闷的慌,不透风,又有个热乎乎的人在面前,不论本人还是小兄弟都精神抖擞。
宋煋睡下之前t恤换成了件凉快点的工装背心,他白斩鸡似的手臂干干巴巴,连着整块被背心包覆的胸背,都能看到一根根分明的肋骨,唯一有点肉的或许就是屁股上那点儿,但还是太过磕碜了。
宋文律这会儿已经有些想不起来初见少年时他到底为什么会误解对方是那种人了。
明明丁点儿吸引人资本都没有。
或许还是因为少年那手熟稔漂亮的熄烟手法?
漂亮的烟花在手边炸开又熄灭,转瞬即逝的颓唐靡丽。
盯着宋煋的后脑勺,男人有点下神。
少年微微有些胎黄的短发被擦到干爽,松散的落在颈间。
摸起来一定很软。
或许是太累,又或许凉凉的墙壁靠着很舒服,宋煋虽然难受了些,但很快还是睡了过去。
他睡着的时候很乖,呼吸均匀,身体会渐渐缩到一处,等快醒的时候才会重新舒展开。
听着耳边逐渐规律的呼吸声,宋文律也渐渐眯起眼。
半梦半醒间,他总觉得耳朵边有蚊子在飞,闭着眼挥了两下手,蚊子声消下去,裤脚却被叮了个包,木的,很痒。
男人想蜷腿抓,够不到。
可是太痒了,只能从床上坐起来抓。
手机就是在这时候震动了起来,来电是宋文衍。
宋文律拧起眉梢,眼底冷下几分,边抓痒边把电话接起来。
“大哥,今晚玩的爽不爽?”宋文衍吊儿郎当地在电话对面开口,他大概喝了酒,大着舌头吐字不清,语调里轻浮,“我这晚上刚给大哥你准备好的人,还没给你调教好了送到面前呢,大哥就这么快去当护花使者英雄救美了,快跟弟弟说说,大哥那小心上人有没有投怀送抱?干的爽不爽?”
“宋文衍。”宋文律语气加重几分,没仔细力道就把蚊子包掐破了,声音冰冷低沉,“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文衍浑不在意男人的冷酷语气,打了个酒嗝笑笑说:“我肯定是不想干什么,主要是看大哥的。你有个男人做情人的事情,爷爷那边儿可还不知道?就是不清楚老爷子要是知道这件事,会怎么对待你这个小情人呢。”
“……他不是。”宋文律皱眉说。
听到现在才隐隐明白了宋文衍这通电话的目的在于威胁。
是以为自己养了个男情人?所以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
宋文律思绪动的很快,他结合宋煋之前对宋文衍这个名字的陌生程度,跟宋文衍话里话外说少年是自己情人这件事,这下才反应过来少年今晚突然被绑架只怕是被他牵连到了一场无妄之灾中,并且倒霉而不自知。
宋文律还在思索,宋文衍又开口了。
“大哥,先别急着否认,毕竟大家都在一张床上睡过了不是?男人在床上能干的那点事,咱们心里都有数。”宋文衍早料到男人不会承认,漫不经心地在电话里笑笑说,“不然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跟你的小情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你就把黄市长的女儿让给我。”
“……不瞒你说,我跟黄珊珊上过床了。”
“要是运气好,只怕黄珊珊现在就有咱们宋家的种了。”
宋文衍还醉醺醺地喋喋不休着:“大哥,我的好大哥,弟弟我从小到大什么都抢不过你,可唯独这个女人,你让给我,让给我咱们还是好兄弟。”
宋文律冷眼听着,没说话。
他没成想黄珊珊最后会跟宋文衍凑到一块。
不过这并不关他的事,黄珊珊更是跟他没关系。
至于好兄弟?
天天脑子里只着想要分家产的好兄弟还是不要也罢。
宋文衍还在那头假情假意说了些话,宋文律听听也就过了。
他最后只要了宋文衍保证不会再碰宋煋的话,两人才终止了这场通话。
电话刚放下,宋文律下意识偏头去看有没有把人吵醒,身旁的人便陡然打了个轻颤。
宋煋只觉得背后的火炉灭了火,他一个人贴着冷冰冰的墙面,要冷死了。
宋文律躺回床上,少年很快就背靠着往后挪了挪,很快就挪进他怀里,差点把他猛地挤下床不说,嘴里还嘟囔着什么话。
仔细一听,好像是声“舒服”。
手臂上的肌肉僵硬了那么一两秒,宋文律反应过来,他反手扣住床沿,想到宋文衍方才的那些话,眼神微暗了些,就想把少年推开。
可到底是没有动作。
他心软了。
可为什么会心软?
那点不清不楚的感觉让宋文律在面对宋煋时应该保有的态度变得极为摇摆不定。
宋文衍跟他说,别否认。
宋文律闭上眼,心底有一团从未滋生过的情绪在悄无声息地不断壮大,直到撞开心脏,直冲脑海深处。
点上支烟慢慢抽完,宋文律透过烟雾看躺在床上的人,兄弟就有点蠢蠢欲动。
这下总不得不承认了,他对一个叫路元的大男孩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盘腿坐在床沿,宋文律无奈地盯着少年的后脑勺半晌,又叹口气。
他重新在床头躺下,到底没忍住用手指轻轻顺进宋煋蓬松的短发轻轻摩挲。
是跟想象中一样柔软。
顺完发,男人又伸手揽过对宋煋的腰。睡梦中的少年还在寻找着热源,他将人抱进怀里捂着,少年很快安稳下来,而直到后半夜,两人间紧密得连黏糊糊的汗都淌下来了,他也没再松开手。
楼底下有租客喂的公鸡打了个响鸣。
太阳出来,新的一天。
宋煋醒过来的时候,男人正靠在门前头抽烟。
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醒的,西装已经重新套在身上,头发也梳的齐整,虽然眼底下瞧着有些青黑色,但整体精神头还不错。
030挺高兴说:“今天的任务目标状态很棒呢!孤独值稳定在27左右,已经是这几天的最低数值了。”
宋煋心情也挺好,跟男人打了声招呼,起身去卫生间冲水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男人还站在门边,烟灰被张纸兜着,没弄脏地。
宋煋说:“宋先生要走了?”
宋文律说是。
他余光略过少年穿着短裤下露出的一大截小细腿,晃了晃眼,半晌才缓声跟宋煋说:“宋文衍最近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不用担心平常会再遇到昨天那样的事。”
宋煋沉默片刻,点点头。
他没再仔细追问男人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时候,刨根问底都不见得有什么好。
事情到了这,就算告一段落。
临走前,宋文律把自己电话给宋煋留了一个,是张名片。
他还没想好接下来要跟少年怎么处,得先冷静冷静。
而就在他出筒子楼不久,宋煋的出租屋很快又有人敲上门。
路大刘一夜没睡好,天亮后就往工地上跑了一趟,碰见赵老二就直接摁着他脑袋一顿拳打脚踢。
他一身蛮力,找准了地方就往赵老二身上招呼,赵老二白天身边没人,被路大刘打了个鼻青脸肿还去了颗门牙,最后还是工地上的工人把路大刘拉开,才救下他一条命。
路大刘想过了,他还是咽不下赵老二的这口气,宋家人他是拿对方没办法,可赵老二呢?
一个建设工地的工头,就光棍点说他前几个月的工钱已经拿到手,往工地上投的钱走的也是明路,他不怕赵老二,打过人后大不了就是后头几个月在这里干不下去,得重新找活干。
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揍完赵老二的路大刘没顾别人挽留,拿着自己的东西头也不回的出了工地。
其实比起赵老二的凄惨,他身上也没好看到哪里去,全是被赵老二那个男人抓咬出的口子跟牙印,没出血,不过挺疼。
但就这么把人揍一顿还挺爽。
路大刘想着,就坐了公交一路到了宋煋之前给他说过的筒子楼外头。
他往楼上走,先是在二楼碰见个胖女人,脸上带着烫伤,表情疲惫郁郁,一眼看就是生活不如意,处处糟心。
开始路大刘也没想跟女人打听宋煋具体是在几楼,可等女人瞪眼问他是来找人还是来租房之后,路大刘才知道到女人原来是这里的房东。
既然是房东,那就好说了。
路大刘搓搓手,问道:“老妹,你晓不晓得你租客里有个小子,叫路元?我是他哥,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叫路大刘。他昨天出了点事,今天是想来看看他人怎么样。”
其实他挺不确定宋煋现在有事没事,昨晚的事情他想了一夜,稍微睡着的那会儿做梦都是小孩儿被人打得满脸血,直勾勾盯着自己为啥不救他的样子。
陈三翠上下打量路大刘一遍,没看出路大刘跟宋煋俩人有哪里像了,就说:“你找小路?”
路大刘笑两声:“对,对。”
陈三翠又斜眼看这憨憨厚厚的男人一眼,不像是坏的。
她说:“小路在四楼靠左边儿的那间屋子里住,你敲门的时候最好大点声,他平时下班晚,白天睡得沉。”
路大刘惊讶的挑挑眉:“老妹,你跟小路挺熟?”
陈三翠笑笑,把头发往耳朵后面拢,脸上的伤口看着狰狞,但声音还算平静:“小路是个挺好的孩子。不过你说他昨晚出了点事,他出什么事了?”
路大刘面色一遍,叹口气。
陈三翠没再问,跟路大刘说了句,“你等等。”就回屋拿了半塑料袋的奶出来,犹豫了下,陈三翠又从里面拿出两袋,才递给路大刘,“你给小路带上去,就说是谢谢他上回帮我了。要真是有难处,下月房租我这做姐的可以少收他点。”
路大刘受宠若惊地接过奶。
纯牛奶,还是挺有名的牌子。
超市卖两块六一袋,里面起码有十几袋子。
他提溜着一袋子奶上了楼,在出租屋前定定神,抬手拍下去。
宋煋很快把门打开,瞧见路大刘灰头土脸站在门外,衣兜上全是土,跟个睡大街的流浪汉似的。
“大刘哥,你怎么来了。”
宋煋把他带进屋,路大刘先前前后后把宋煋身上看了个遍,见宋煋活蹦乱跳的很,才放下一颗悬空的心,噼里啪啦一阵问:“小路你昨晚被带走后有没有被赵老二他们欺负?还有找你麻烦的宋家人是谁,你什么时候惹了这类人物?”
宋煋用纸杯给路大刘倒了水,路大刘一口气喝下去,目光灼灼盯着宋煋看。
宋煋揉揉手腕,上头的青紫被男人昨天一揉,今天疼倒是不怎么疼,就是瞧着更可怖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宋煋提前找了件原主的长袖衣服穿上遮住那点儿痕迹,这会儿才没让眼前的跟着路大刘瞎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