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王大小姐
现在王大小姐已攻出七十招,非但已无法遏止,再想近身都已很不容易,只要她枪杆一横,金枪徐就被挡了出去。
他忽然发觉这杆枪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枪锋,这杆一丈三尺七寸三分长的枪,每一分,每一寸都同样可怕。
无论谁都看得出他已落在下风。
只有一个人看不出。
突听一声大喝,竟有个人赤手空拳,冲入了他们的枪阵。
这个人竟是小马。
他真的醉了。
不管他醉的是人,还是酒,他的确已真醉了,否则又怎会看不出这两杆枪之间,枪风所及处,就是shā • rén的地狱。
看来他不但是“愤怒的小马”,简直是个“不要命的小马”。
居然还举手大呼:“住手,你们都给我住手!”
丁喜的心已沉了下去。
他知道王大小姐是绝不会住手的,也不能住手,因为霸王枪本身所起的力量,已绝非她所能控制。
在这种力量的压迫下,金枪徐想必也一定会使出全力。
一个人若已将全力使出,一招击出后,也很难收回来。
就在这时,两杆枪已全部刺在小马身上。
他的人就像是弹丸忽然弹起,鲜血雨雾般从他身上溅出。
两杆枪居然还没有停。
他们实在已无法停下来,已无法住手,无论谁的枪先停下来,对方都可能给他致命的一击。
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这个人疯了。”
“他为什么要自己去送死?”
大家惊呼着,眼睁睁地看着小马身子飞起,眼睁睁地等着他落下来。
每个人都看得出,等到这个人再落入枪阵中,就一定已是个死人。
就在这一瞬间,竹篱下的花丛前,忽然有一条长绳飞来,套住了小马的腰。
长绳一抖,小马的人就跟着它一起飞了回去。
他并没有跌入那shā • rén的枪阵。
他跌入丁喜怀抱里。
04
鲜血还在不停地流,小马整个人都已因痛苦而痉挛扭曲。
可是他眼睛里并没有痛苦,反而像是充满了愉快和满足。
丁喜在跺脚。
“你怎么会做出这种笨事来的?”
小马没有回答。
他的人虽然在丁喜怀里,他的眼睛却始终在看着另一个人。
“小琳……小琳……小琳……”
他虽然已痛苦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可是他心里却还在呼喝,不停地呼喝。
小琳在流泪,也不知是悲哀的眼泪,还是感激的眼泪。
丁喜终于看见了她:“你是为了她?是她要你这么样做的?”
小马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当然是他自己愿意做的,他不愿做的事,没有人能勉强他。
这女孩子竟有这么大的力量,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做出这种蠢事?
现在他的酒意已随着冷汗和鲜血流出,清醒使得他的痛苦更剧烈,更难以忍受。
他若是能晕过去,也可以少受些痛苦——晕厥本就是人类自卫的本能之一。
他却在努力挣扎着,不让自己的眼睛合起。
因为他还要看着她。
小琳也在看着他,看到他的痛苦和柔情,也终于忍不住冲了过来,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冲了过来,扑在他身上。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大的勇气,会做出这种事。
在这一瞬间,她几乎已不顾一切。
丁喜放下他,放在花圃旁的绿草地上,让他们拥抱在一起。
她的眼泪在他脸上,这一滴滴泪水中,竟仿佛有种神奇的魔力。
他的痛苦竟已减轻,忽然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件事做得蠢?”
小琳点点头,又摇摇头。
小马勉强笑了笑,道:“可是我只有这么样做,因为我想不出别的法子。”
小琳道:“我知道,我……”
她没有说完这句话,因为她已泣不成声。
小马道:“你为什么还在哭?难道他们还没有住手?”
小琳道:“嗯!”
小马道:“你的朋友没有死?”
小琳道:“没有。”
小马道:“你要我为你做的事,我是不是已替你做到了。”
小琳道:“是……是的。”
小马长长吐出口气,居然真的笑了,微笑道:“那么你最好告诉我们的朋友,我这件事做得并不太蠢。”
他微笑着闭上了眼睛,也终于晕了过去。
这年轻人们有的痛苦和安慰,丁喜几乎都能同样地感觉得到。
他是他的朋友,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父亲。
风依旧在吹,阳光依旧灿烂,两杆枪依旧在飞舞刺击。
丁喜慢慢地转过身,慢慢地向着他们那shā • rén的枪阵走了过去。
邓定侯失声道:“你想干什么?”
丁喜笑了笑,脚步没有停。
邓定侯道:“难道你也想去做和他一样的蠢事?”
丁喜又笑了笑。
没有人能了解他和小马的感情,甚至连邓定侯也不能。
他的人忽然飞起,也像小马刚才一样,投入了他们的枪阵。
他竟似也忘了,这两杆枪之间,枪风所及处,就是shā • rén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