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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在这里了吧。
宋白将它带回去,才走到玄关,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去年的今天……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顺手把猫扔了进去,宋白抓起鞋柜上的零钱袋就往外冲,连手机都没带就坐上了的士:“XX山!”
“什……什么?!”司机大哥诧异的叫了出来。
“XX山!快点!”宋白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沙哑,他因为病才好没多久,脸色苍白得很,又出来得急,身
上还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头发被雨水打得乱七八糟,大概刚退的温度又上来了,眼睛都红了,怎么看怎么诡异。
司机大哥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了,开什么玩笑,现在都凌晨一点多了,去XX山?“小……兄弟,你……你是不
是搞错地儿了,XX山……不是旅游区,那里……那里没有旅馆。”
“我知道!快开车!”宋白都有些急了。
司机大哥冷汗立刻滑落下来,“你……你去那里做什么?那……那……那……晚上没人的……”
宋白有点不耐烦了,瞪了他一眼,吓得司机大哥急忙一脚踩下油门,飞一般的往郊外奔去。
侧头看着外头的雨,突然想起还没通知陈志他们,一摸才发现没带手机,又不会背他们的号码,宋白皱着眉头
,手一下一下的敲着车门上的把手,吓得司机大哥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这离清明还有几天呢……
XX山脚下,宋白才一下车,司机大哥甚至连车都没停稳就掉头飞奔离去,宋白独自打着伞站在原地,远远的看
去,确实如幽灵一般诡异。
树林里的雨水更加足,没走几步宋白就全身湿透了,枝桠荆棘也多,这山还不是旅游区,所以并未多开发,宋
白会来这里,是因为想起了一年前的这天,乔翊带他来过。
说是带,倒不如说是强迫。
自从入了三月以来,乔翊就变得特别的暴躁,比之以往更容易发火,他甚至每天有事没事就来回走,好像有什
么东西在催促他一样,后来也是在这么一个晚上,他不顾祁筠的意愿,拖着他就以200码的速度到了这里,说是带
他来给他妈看看……
他们在山上住了三天,祁筠是被关着三天的,乔翊那时候就是个疯子,每天不断的对着莫无须有的空气说话,
晚上就抱着祁筠说他妈很喜欢他,还告诉他,祁筠是个好孩子,让他好好对他……
就这样他们在山上那间什么都没有的小木屋待了三天,直到祁筠脱水,乔翊恢复了神智把他送到了医院。
算算时间,大概又是到了乔翊母亲的忌日了。
宋白其实心里也没底,很快的他的伞就报销了,因为树林这里钩那里挂的,宋白索性扔掉,费力的往前,这里
不比市内有灯光,完全黑成一片,他一个人又是风又是雨的,天地间真好像被抛弃了一样。
“乔翊……”宋白试着喊了一声,却被雨水冲刷得什么都不剩。
他头疼得厉害,喉咙也火烧火燎的,全身湿透了,沉得不行,顿时觉得自己太冲动了,不知道走了多久,隐约
间听到了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声音,忽近忽远。
宋白眉一挑,仔细一听,正是从左手边传来的,他小心的往那边靠近,越是靠近,声音越是清晰,透过树影,
正是乔翊!
宋白张着嘴想说话,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来,他一看乔翊的脚下,竟然是一处断崖,黑乎乎的完全没有
一点轮廓。
宋白看到乔翊站了起来,好像在哭,声音呜咽悲惨,若是不知情的,定是要被吓出病来,宋白怕吓到乔翊,小
心翼翼的往他那里靠近,就在快拉倒他的一瞬间,乔翊脚下的泥土突然一崩,连带着他整个人直接滑了下去!
宋白瞪大了眼睛,一瞬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他的指尖甚至碰到了乔翊的衣角,可是却没有抓住……
怎么办?
宋白后退了一步,脑袋一片空白。
说实话,宋白对于自己竟然能就这么跑来找乔翊已经非常意外了,但是让他为了乔翊而更进一步动作,他认为
自己无法做到,就像是人性与理性的拼搏,在道义上他不能见死不救,在理智上,他应该离开这里,然后让人来救
援,而更加深处的一个声音却是,这个人终于有了报应,他曾经把自己害得那么惨。
宋白曾一度认为自己放下了,从祁筠死后,他也想把一切随着祁筠的消失而不再去提起,可现在想来原来人心
是那么小,原来他是那么的记恨,一点事儿,如果不说出来,他能就这么记到棺材里去。
是的,这段时间以来,宋白确实真心实意的在照顾乔翊,他就像是照看自己的小孩一样,至少在表面上他做得
滴水不漏,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可在一个深到自己都触摸不到的地方,却是另外一个连宋白都不敢触碰的晦涩世
界,这就像是一道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宋白从来都不敢去跨越。
乔翊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不管是祁筠还是宋白,一切都是全新的开始。
没人真的了解过宋白,陈志如此,乔翊如此,甚至是祁筠自己,亦是如此。
当时答应乔司令的时候自己是怎么想的?就连宋白也分不清自己对乔翊的好是真情亦或者假意,也许是真看他
这样痴傻动了恻隐之心,也许就如一开始下的决心一般,要毁了乔翊。
就如乔翊毁了祁筠一般……
惯着他,让他依赖,让他离不开别人的照料,等到他抽身的那天,乔翊也就完了,如果一个人的依靠都不在了
,那他又能靠什么活下去呢?
陈志他们其实担忧得对,把宋白放在乔翊身边,是把双刃剑,宋白在的时候乔翊是平静了许多,可是如果有一
天宋白不在呢?
天地间静寂无声,唯有雨水淅沥沥的冲刷着刚冒出头的新叶,仿佛是隐在了岁月的深处,无边无际又无休无止
。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宋白孤零零的站着,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呼吸声,一下又一下从胸腔喷出。
雨水毫无保留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样子宁静而沉思,就像是在倾听着世间的所有动静,包括那一声突如其来
的咔吱声——那是枝桠被风挂断的声音。
风大了起来,吹得雨水也四处飘摇。
如果没有人向一个生命伸出援手,这个生命很可能就这么消逝。
宋白蹲了下来,树叶上的雨水聚集成一片再哗啦啦的往下流。
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时候,似有透明的时间流逝,时间是我们的生命,却是一些看不见的生长和死亡,看不见的
敞开和关闭,看不见的擦肩而过和暮然回首,出了在现场留下的一些黑乎乎的枯枝烂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宋白又站了起来,慢慢的踱步着往山下的方向走,枝桠在他手上划了好几道伤口,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颈项滑
落到衣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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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翊觉得很冷,就像是被冻在冰山里一样,他总是能听到有人在他耳边轻声说着,乔翊,过来吃饭了;乔翊,
出来要把外套穿上;乔翊,不要把东西乱扔;乔翊……乔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