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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自己写的那些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字句,有一种要疯掉的感觉。不过,至少我还能记下他的名字。我担心下一步我会忘记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甚至连他的名字也记不起来,那可该如何是好?
用完膳后,冬梅利索地将餐碟收了下去。我端起茶杯,用杯盖轻轻拂开飘在表面的茶叶。最近我开始喜欢喝这种很苦的茶,迷恋那种苦涩过后带着甘甜的味道。
渔阳的夏天很热,太阳毒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那些矮小的植物因为蒸腾作用过盛而纷纷萎焉,只有周围的那一排老槐树还保持着挺立的姿势。通常像这种很大的树木移栽是不容易存活的,尤其是在这个植物学并未得到深入研究的时代。
最近因为气温特别高,那个人差不多每天的这个时候都会提着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出现。有的人因为长的特别好看而给人深刻的印象,就像即墨辰那样;有点人则因为长的特别难看而让人难以忘记,就像槐树下忙碌的那个人一样。
本来不是特别丑陋的五官,但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世上怎么会有如此丑陋的人,而且还是天生的。
我坐在凳子上,一边喝茶一边观察那个人。仔细看的时候,会发现他除了背是驼的还有点跛脚。每走一步,木桶里的水会因为他的动作而左右晃动一圈,却又恰到好处地没有泼出来。
他的皮肤很黑,因为生汗,脸上有一层锃亮的油光。头发因为太脏而黏腻地趴在头顶。身体很消瘦,尤其是那双手,细长黝黑的手指,让我想到年过八旬的拾荒者。身上的衣服空洞地挂在竹竿似的身子上,如果有风的话,不知道会不会鼓起来。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恶趣味,这样的画面也能看的如此细致。我移开视线,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喝茶。
我坐的石桌旁边也是有一棵老槐树的,那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木桶里的水没剩多少,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叮咚”的声音。
直到他走近了,我才发现那木桶里所谓的水是一种黄黄的散发出的臊味的液体。呃,竟然是尿!我下意识地掩着鼻子,那个人却面色如常地拿起一个缺了口的土碗舀起桶里的液体泼到树根上。
因为站的近,他的裤脚上偶尔会溅到一些液体,而他却浑然未觉。
我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本打算回屋子里去的。却听到那个人开口说话,那尖锐的宛如铁锹铲在水泥地上发出的声音让我浑身一颤。我突然有些同情他,老天似乎把所有的不幸都加诸在了他的身上。
“你要回去了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跟我说话。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