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7
乔宴去厕所换了件衣服出来,随口问她:“给它取好名字了?”
刘雨姗:“取好了,这狗随我,有福相,就叫旺财。”
“……”她叹了口气,走到角落里,蹲下来用手指点了点金毛的鼻头,语气温柔:“旺财,下次选选主人的时候睁开眼,选个有文化的哈!”
旺财仰起头,湿润的黑鼻嗅了嗅乔晏的手,然后立马来了精神,从地上爬起来,兴匆匆地朝着乔晏摇尾巴。
“现在知道讨好人了?”刘雨姗尽情地恐吓狗:“刚才在楼下也不知道是哪条疯狗冲出来咬人,再有下次,我拔了你的牙!”
乔晏语气夸张:“你这到底是喜欢狗还是讨厌狗?我怎么觉得你养它是为了报复社会?”
“给它立规矩呢!”
一岁后的金毛是天使,一岁之前的,比魔鬼还恐怖,不先吓吓它,后面更不好教。
乔晏难得正义感爆棚,帮旺财说话:“那也不能打人,额,打狗。”
“……”
刘雨姗感叹:“好久没练过琴,咱们再去练习室练练?”
她说的练练,是指合奏,你一句我一句地演绎一首曲子。
乔宴三岁接触音乐,第一次与人合奏是和叶逢,她遗传了母亲的天赋,从小就酷爱弹琴,叶逢为了迎合她的喜好,特意去学习了钢琴,三不五时,就和她在母亲种下的槐花树下四手联弹。
她的钢琴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拿到了达布佩斯国际音乐比赛一等奖和唯奥蒂国际音乐比赛第一名。
她不是太有胜负心的人,所以没有继续进修钢琴,而是在大学的时候选择了另一门她同样喜欢,但并不是很擅长的小提琴。
中国乐器主要由天然材料制成,天然材料的使用强调自然属性,自然本身的多样性和独特性不能被人为地用标准统一,所以中国的天然材料制品特别注重音色的独特性,更接近自然而不是偏离自然。
而西方,在材料方面,西方乐器主要由金属和标准木料制成,特别是管乐器,金属可根据人的需要随意混合,形成合金,非金属和非硬木乐器,在材料,尺寸,厚度和模制方面也是标准化的。
尽管西方乐器由不同的材料制成,但它们具有共同的基调,标准化导致西方乐器偏离“自然”,以达到“器声”的统一声音。(摘自网络)
乔晏一直认为中西乐器之间有着不可跨越的沟壑,扬琴和小提琴怎么能合奏呢?
但在大学第一星期,刘雨姗就给她上了一课。
无论是中国音乐还是西方音乐,弹奏的目的就是为了抒发人类的情感。
两种乐器你来我往,彼此互相争高,又相辅相成。
这个时间段学生们都去吃饭了,练习室还有半个小时关闭。
刘雨姗带着乔晏去了她常去的那间房间,墙壁纯白一片,只在进门的位置贴了张著名扬琴演奏家李琳琳的海报。
扬琴端正地摆放在桌上,纯白色的纱帘随风飘荡。
最后一晚了,刘雨姗不想再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独自练习,索性放任窗户开着,坐到木凳上,拿起琴竹在弦上敲了一串音调出来。
扬琴音量宏大,刚柔并济;曲调悠闲时,音色如叮咚作响的山里泉水,激昂时音色有如白浪滚滚的断崖瀑布。
可以是潺潺流水,也能是大江大海。
雨姗试音的同时,乔晏从包里拿出小提琴,把音调好。
第一曲,她用小提琴奏出了中国古老的乐曲《梁祝》。
小提琴的声音宛转悠扬,似泉眼般倾泻奔流,窗外微风阵阵,散步的同学步子逐渐放慢。
“练习室里的是谁?居然在用小提琴演奏梁祝?”
“不得不说,还真挺好听的。”
雨姗随即加入合奏。
两种乐器相辅相成,曲调宛转悠扬,扬琴的声音如一颗颗玉珠滚落玉盘,小提琴则领着曲调,像高空中飞着的鸟儿一般自由飞翔。
《梁祝》过后,是《赛马》。
曲调如艳阳拂面,如繁星当空,让人恍若骑在马背上,随着调子奔驰。
“原来扬琴和小提琴合奏这么好听。”
“这个《赛马》我也会,同学,等着我!”有一个男生低嚷了一声,从主干道一路飞奔,急冲冲地往练习室跑。
练习室还有半个小时关门,值班老师赶忙把人拦住。
“同学,练习室快关门了,要练曲子明天再来。”
男生急得满头大汗,耳畔的音乐已经到了高潮处:“老师,我想进去和她们合奏,你就通融通融,快来不及了!”
“不行不行,要合奏也得明天再来。”
没等男生说话,后面零零散散冲了一大堆人进来:“老师,就让我们进去吧。”
有人手里甚至握着竹笛。
值班老师也愣住了,傻傻地看着他们:“你们都是来合奏的?”
“是啊是啊!”
以往同学们都是戴着耳机各种在练习室练自己的,有时候还会因为隔壁声音太大掐架,哪里有过这种时候。
值班老师倏然一笑:“快点进去吧,要不就赶不上了。”
大家紧张的情绪立马放松,脸上带着笑意,飞快地往自己的练习室冲。
“谢谢老师!”
等所有人各就各位,小提琴的声音逐渐低沉,渐渐消无。
扬琴最后响了几下,也没了后续。
终究还是没赶上。
“哎……还是差了点。”
众人同时叹气,没过几秒,在练字楼最里面的教室,忽然有新的律动响起。
有人激动地喊道:“来了,来了!”
乔晏和刘雨姗沉浸在两个人的世界里,开始弹奏她们最爱的一首曲子《春》。
扬琴的声音一出,立马有钢琴附和,两种琴声互相缠绕,清脆的调子像是在人心尖上跳动。
还有别的人。
乔晏和刘雨姗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里感受到了笑意。
在第一个和弦处,小提琴开始演奏。
小提琴的声音一出,越来越多的乐器声加入,一开始,大家都尽量放轻声音,唯恐影响到当下的和谐,随着后来曲调的拔高,所有人都兴奋地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
各类乐器的声音层出不穷,有突兀的也有和谐的,但最终都走向同一个调子。
这是嘉平音乐学院第一次自发地组成了一场合奏。
弹奏结束,原本安静的练习楼里慢慢传出声音。
“卧槽,虽然我这里听起来不太好听,但是老子贼激动的好吗!”
“刚才有一个调子我弹错了,吓死我了,还好被对面吹唢呐的抢救回来了。对了,吹唢呐的是谁?”
“不知道最里面的人是谁?真希望这样的合奏还能再来一次。”
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看向走廊深处的那扇门。
乔晏小心地把琴放进背包里:“最后一次了。”
“是啊。”刘雨姗把琴竹擦干净,有些不舍地抚摸着琴身。
等她们出来的时候,练习楼再次恢复了寂静,就像刚才的演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值班老师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说道:“今天这个班,加得值!”
乔晏和刘雨姗不知道,因为她们的这个小癖好,后来,嘉平大学音乐学院每次学期末都会有这么一场学生自发组织的,中西乐结合的演奏会。
当然,演奏会的王者,永远是那个不吹则已,一吹惊人的唢呐。
唢呐一出,谁与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