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研一
“我演,你配合我念你角色的台词就好,适当的也可以配合我做一些肢体动作。”
经落懂了,知道这就算自己终于通过了她的“面试”,笑着答应:“好啊,我听你安排。”
“我的时间只有今天晚上,明天一整天,还有明天晚上,能麻烦你陪我熬夜吗?”
“可以。”
梁韵瑶松口气,问:“你住哪儿啊?”
经落一时无话,他只顾着来找人,也没有去酒店办入住。
梁韵瑶:“我还没问你,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经落嗯了一声,说:“是要办一件事,但已经办完了,办得还很圆满。”
“那你就去我房间,可以吗?”
自然可以,他全听她的。
成爽今天陪着宼枝去录一档综艺节目,晚上结束录制已经很晚,休息了几个小时,就马不停蹄地赶往拍摄基地的酒店。
她怎么也没想到,打开门以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裸着上身的男人。
男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一看就是刚洗过澡,下半身穿着睡裤,上面还没来得及穿衣服,身上的肌肉倒是初初显形,清爽又结实,头发半干,看见她的时候眼神迷茫又惊慌,成爽后退一步,看看门牌号,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男人赶紧慌乱地把T恤套上。
活脱脱的“捉奸在床”。
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帮着解决交通事故那小伙子吗?
成爽因为休息不好还带着起床气,沉下声音一声低吼:“梁韵瑶!!!”
经落赶紧摆手:“她刚睡呢。”
成爽这个气啊。
梁韵瑶的房间是套间,成爽踢踢踏踏推开门进卧室,只见梁韵瑶刚睡下就被吵醒的样子,挂着黑眼圈跟她打招呼:“爽姐。”
成爽:“你不想给我解释一下吗?”
梁韵瑶一看就是熬了夜,看着成爽的眼神都发直,她想了一会儿有些恍然,头朝外说:“经落,你来一下。”
经落过来了。
“介绍一下,这是……”梁韵瑶的话在口边绕了一圈:“男朋友。”
经落手里的剃须刀掉到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
成爽:“哈?你还能有男朋友,你要真有男朋友我给你烧三柱高香,连带着蓝剑的攒的礼花我也全给他放了。”
梁韵瑶撇嘴:“没有你这样歧视单身狗的。”
“我是歧视单身狗吗?我是歧视你。”
梁韵瑶下了床,正式介绍一下:“经落你见过的,我拜托他帮我搭戏。”
“所以你俩这幅滚过床单的样子其实是在试戏?”
“我如果说不是你是不是更高兴?”
成爽呸了一声:“晦气。”
反正只要不是她家的白菜被猪强迫拱了,成爽都无所谓,哪天白菜开窍了知道找猪了,她才真的要去庙里还愿。
按照他们两个的说法,昨天晚上一直在试戏,熬了个大夜,凌晨才准备睡下,成爽大发慈悲让梁韵瑶去睡,上午十点才算堪堪醒过来。
吃过饭,成爽绷着一张脸:“演给我看看。”
找人试戏本是一个练习的手段,在梁韵瑶这里,却成为一道跨越鸿沟的必要手段。
她得反复进行心理建设,把经落看成对手男演员,反复告诉自己在绝对安全的领域里,一点点地释放情感。
经落昨天晚上临上阵,才得知原来他要陪着梁韵瑶试的是一场“床戏”。装得一本正经的男人当时脸色就有些绷不住,脑子也宕机。
梁韵瑶:“别害怕,你就念个台词,况且这场戏里你还没几个字的台词。”
经落:“……那你要我陪你试戏的理由是?”
梁韵瑶就很直白:“男的,活的,我不讨厌,遵纪守法还嘴严。”还是亲学弟。
经落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挠挠头摊开剧本,认命道:“开始吧。”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以为只是帮她个忙,陪她试个戏而已,却硬生生把自己逼到另一种“绝境”。
第一次演完,梁韵瑶坐在床上缓慢出戏,恶心的情绪依旧存在,她强压着缓了一会儿算是缓过来,发现男人不见了好一会儿。
又过了十分钟,经落才从浴室出来,似乎是刚洗了脸。
“你热啊?”梁韵瑶问。
经落:“……还行。”
不是热的问题。
第二次演完,梁韵瑶的恶心情绪有所缓解,这招大概真的有用。
经落又去厕所呆了二十分钟。
梁韵瑶犹豫着问:“你是不是肾不太好?”
经落:……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许是肾太好了。
当着一个24岁的身强体壮的,刚跟你试完“床戏”的男人的面问这个,你礼貌吗?
然后经落被梁韵瑶要求着又试了几次。
其实经落真的只是躺在床上念台词,全部的表演都由梁韵瑶一个人完成。她需要一遍一遍地变成小苍兰,那个和敌军将领在床上饱含深意又决绝又享受的自信坚定又妖艳的喜乐门头牌。
好几个人都说过,梁韵瑶演技没问题的。
她一旦把正确的、越来越丰满的情绪投入到戏里,带来的化学反应究竟有多大?别人不知道,经落却最为直白地感觉到了。
他看着她覆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娇媚中透着懵懂纯洁,自信又妩媚,她是那么完美的一个人,眼睛里闪着星星,他能感觉到她在身不由己,同时也在刻意逢迎,但只会让人贪心地期望她的逢迎里哪怕有一丝真心,也愿意为了这样的女人付出一切。
经落只觉得人生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困难的事,她看着面前的女人,要时刻告诉自己这不是她,这只是她的角色,生理和心理却不堪重负,备受煎熬。
以至于在女人终于出戏表示不再练了要睡觉的时候,他连语气都变得分外轻柔。
不知道去了几次浴室的经落深深呼出一口气。
在这场煎熬的练习里,彻底入戏的恐怕是自己。
时间回到这天中午,成爽说:“演给我看看。”
经落躺在床上,梁韵瑶穿着普通的纯棉长袖睡衣,斜坐在他旁边。经落看她随意拢了拢头发,喉头滑动,深吸一口气。
这一吸,又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们躺的也是她的床,全部都是这种味道,是一清爽的水汽夹杂着果香的味道。
经落屏住呼吸,他不敢再吸了。
一场演完,梁韵瑶坐在旁边恢复状态,经落躺在床上,胸口起伏几下,有些别扭地坐起来。
成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得奇怪。经落有些尴尬,毕竟房间里有第三个人。
过不一会儿,梁韵瑶撩开头发拍拍脸,从戏里出来了。问成爽:“怎么样?”
成爽看看她,又看看经落,笑道:“比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一场都要好。”
经落松口气。有好的评价,他也算真的帮到了忙。
成爽给两个人订了饭,经落的那一份又是牛排又是鸡蛋,还有一根大鸡腿,蔬菜种类也丰富,虽然是健康餐,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
再看看梁韵瑶那份,就平平无奇的女演员菜品,西兰花番茄鸡胸,看着就没什么食欲。
成爽:“小伙子受累了,多吃点补一补。”
经落的脸顿时有些绿,姜毕竟是老的辣,哪有几个像梁韵瑶一样什么都不懂。
不,她不是什么都不懂,她是没有心。
吃过饭休息一会儿,两个人继续磨合,梁韵瑶每一次都有更深层次的感悟,就连作为男主演工具人的经落都能清晰地分析出她表演中眼神和情绪的变化,并且中肯地提出“这样会好一点”的建议。
就这样到了晚上,经落刚念完一段台词,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梁韵瑶的手摸上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