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44
圣拜夜。
傍晚时分,迟意化了淡妆,换上礼服。
打扮之后,迟意的口红不见了,回想一番后估计是落在了希伏市的医院里。
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她对着镜子抿了抿唇,让唇瓣看起来更加粉嫩光泽。
确定镜中的女人足够美丽,迟意走去客厅,终于如愿将自己最美好的模样展现在谢知南面前了。
谢知南并没有买下之前试穿的蓝色礼服,而是选择了另一套橄榄色的,有着不明显的细格纹。
白衬衫外搭橄榄色的西装,衬的谢知南皮肤越发白皙,优雅低调,将他身上清贵冷冽的气质诠释的恰到好处。
迟意当时试穿长裙时,谢知南就已经看过了,但此刻她还是心生紧张了。如同困难的数学题做过一遍,在考场上遇到稍变参数的题目后,依旧会紧张的握紧笔杆。
迟意看了眼谢知南,撩了撩长发,又看向门的方向,“阿布他们还没准备好吗?”
因为与哈利斯夫妇约定好了,他们会一起去雅西广场参加晚会。
“头发,”谢知南顿了顿。
迟意就是在等他同自己讲话,闻言目光望向谢知南,眼里冒着小星星。
“扎起来吧。”他说。
迟意抬手理了理发量充足的蓬松秀发,颇为自信地说道:“网上都说我披着长发更漂亮,不是吗?”
谢知南黑色的眸子一暗,语气沉下几分,“扎起来。”
“一定要扎?”
“没有人会披头散发。”他道。
真麻烦,东区的规矩。迟意磨磨唧唧地回到房间里,找到之前谢知南送她的丝巾,递了过去。
谢知南眼中流露不解。
迟意居高临下地看向坐在沙发里的年轻人,想到扎头发会封印自己的美貌,她颇为不满的轻哼。
“怎么扎,我不会,你教我?”
谢知南想起那日在集市上,迟意随手就将发带绑在脑后,十分熟练的打上蝴蝶结,并非不会。
“自己扎。”谢知南没接她递过来的丝巾。
“我偏不。”迟意将丝巾塞到他手里。
谢知南放在膝盖上的手没接住,丝巾顺着指间划过,落在了地上。
没发出一丝声响,两人却默契地看向躺在地面的浅绿色丝巾。
谢知南长眉不是很明显的皱起,复杂的眼神从丝巾移开,晦涩不明的眸子看向迟意。
见他脸色有变,迟意暗叫不好,不该仗着谢知南的好脾气,逾越了两人相处的距离。
就算他的相册里只保存了自己的照片,那也是几年前的照片,根本不能说明什么。
而且,他和央书惠才是有婚约的人。
迟意羞愧了,尴尬自责的情绪笼罩住原本兴高采烈的她,微微僵在了原处,等她回过神要将丝巾拿回来时。
谢知南已经先一步捡起了丝巾。
窗的夕阳透过贴着画纸的玻璃窗,灿烂的橘红褪成淡淡的暖黄,将没有开灯的客厅晕染出宁静的温柔。
他站起身走到迟意身后,撩起迟意颈边的长发,修长的手指顺着她发顶梳下。
指腹触碰到头皮,迟意心都跟着颤了颤。
谢知南将她的长发分成了四股,手指灵活的缠绕,将丝巾绑入了麻花辫中,余下的两端在末尾打上一个小巧的蝴蝶结。
迟意就跟武侠小说中被人点穴的女主角一样,任凭夕阳从脸上缓缓爬过,纹丝不动地站立。
直到谢知南走到她身前,从裤兜里掏出一支口红递过去。
迟意小嘴微张说不出话来,视线在他脸上和手心来回扫视,喃喃道:“谢知南,你这样我很难不想歪哦?”
“离开医院太匆忙,你口红落在那了。”
“所以呢?”迟意追问,不高明的借口。
“还给你的。”
迟意不接,仰头望着他。
谢知南道:“谢谢你去医院看望我,一路奔波受苦。”
迟意深吸了一口气——
敲门声响起。
迟意抿唇闭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抢走摊放在他掌心的口红,跑回房间涂上。
迟意对着镜子摆弄新发型,撅撅嘴,妈的,太漂亮了!
“哼唧,perfect!”
—
不管怎么说,在阿洛塔谢知南和迟意都在扮演假夫妻。
迟意看着走在前面的哈利斯夫妇,两人手挽着手,别提多亲密了。
她频频侧目看向身旁不解风情的男人。
谢知南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哈利斯夫妇回头,担忧地看向迟意,“你还好吗?”
迟意僵硬地微笑,“我很好。”
说完,她脸朝一边,直接将手搭在谢知南臂弯里。
从迟意换完礼服后,她的情绪就变得喜怒不定。谢知南不懂女人,迟意今晚都一副高兴又不高兴的别扭姿态,也就方才哈利斯夫妇夸赞她时,她才露出了笑容。
不过这个笑容从演技层面来说,谢知南觉得也没几分真情实感。
看来,她是想喝热水了。
谢知南想明白了。
—
雅西广场上搭好了临时的高台,燃起十几盆篝火,长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看起来贫穷的小镇,在节日庆典上十分大方,宰牲献祭,歌舞祝祷。镇上的男女老少都参加了今夜的晚会,穿着最华丽整洁的礼服,与熟识的朋友互相问好。
那达措镇长带着夫人朝谢知南走了过来。
他们用拜手礼亲切的问好,用东区话进行了交流。
叽里咕噜的讲天书呢,迟意一个字都听不懂,面带微笑地站在谢知南旁边。
那达措的夫人朝迟意点头微笑,轻柔女声说了一大串。
迟意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朝谢知南方向歪着脑袋点头,疯狂眨眼。
谢知南瞥见她的小动作,唇边浮起一丝笑意。
你还笑!迟意抿唇鼓起脸颊,瞪眼。
谢知南继续同镇长交流。
算了你不帮忙我自己来!迟意扬起脑袋,笑容满面看向那达措夫人,刚才夫人同自己说了长篇大论,她组织了语言后讲起了英语。
“亲爱的夫人,您是我在阿洛塔见过最美的女人,用中国话说就是貌若天仙,让我一时间沉浸在您端庄的美貌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达措夫人没有离开过萨林镇,对英语不了解,她表情尴尬地眨了眨眼,茫然地摇摇头,没听懂迟意在说什么。
“……?”迟意脚指头都能抠出一套谢知南在斯罗玛的别墅了,小脸爆红,这?
谢知南正好同镇长说完,礼貌地看向那达措夫人,主动翻译了迟意的赞美。
那达措夫人这才知晓迟意听不懂东区话,遗憾地打着手势,“替我转告您的妻子,她比阿布描述的还要漂亮,这件晚礼服非常适合她,太美了。我们应该更早见面才对。”
简短的会面后,那达措夫妇便去台上讲话。
迟意追问身旁的男人:“她最后看着我说了什么,快跟我讲讲。”
谢知南轻笑,瞥了眼跟小学生一样的迟意,他道:“你马屁拍得挺利索的?”
“拜托,你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吗?嘴皮一上一下夸夸人,皆大欢喜的事谁不愿意做呢?”迟意从他平日相处的细节上早就猜出,他家世极好。
“是么。”谢知南不说话。
迟意好奇地凑过去,双手捧着小脸:“那达措夫人是不是夸我了?”
谢知南淡然看着她,不解地问:“夸你什么?”
也是,谢知南这个表情。迟意委屈撇嘴,“那我白说一大段了,她要是没夸我。”
谢知南看向他处,余光却总是被迟意的一颦一蹙吸引,或许是她今晚过分的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