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六十六章
“对,我是不懂。”
“我一个离婚男人,可没有你那么好福气。”
“女人左一个右一个地围上来。”
老于阴阳怪气话里有话,转头给骆峥倒了杯水,眼神讽刺地把纸杯放到骆峥旁边的桌上。
“……”
骆峥瞥他,“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老于给朝门口给他递了个眼神,“有个挺漂亮的姑娘在外头想见你,怕你这会儿状态不佳,没敢直接进来,就让我过来问一问你。”
“看那姑娘那样儿,低眉顺眼的,”老于啧声摇头,“不知道还以为欠你钱呢。”
听他这么一描述。
骆峥心里已然有数。
他只是没想到,顾若怡能这么快得到消息并找上来。
沉吟片刻。
骆峥跟老于知会一声,“你让她有什么话进来说。”
老于浅白了他一眼,眼神里含着某种责怪,像是为梁满月鸣不平似的,“说话就说话,可别关门,我替弟妹盯着呢。”
骆峥真他妈受不了这把鸡毛当令箭的扯淡能耐,恨不得把枕头扔他脸上,笑骂了声滚。
老于咧着笑出去,没多大会儿,穿着一身小香风套装裙的顾若怡进来。
为了方便跟她说话。
骆峥按下按钮半坐起来。
顾若怡见状想过来帮忙,可人还没上前,就被骆峥冷声制止,“不用。”
“……”
顾若怡紧握着包带,抿了下粉晶晶的唇。
骆峥这人对待不上心的人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更是懒得和她绕弯子,看都不看她开门见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新闻报道的,”顾若怡面对他,有些拘谨地解释,“我也是根据新闻推测的,然后去了趟刑警队……你们这个案子,上了微博热搜。”
骆峥自打回来,就没怎么关注这些,也只是听老于他们说了一嘴,说一队的警员在骆峥进手术室没多久后,重新把嫌犯缉拿归案。
这案子也是少有的复杂,本身就是碎尸案,又和之前的“江惺助理杨茜失踪案”不谋而合,闹上热搜也不奇怪。
像是没什么话题可聊,顾若怡故意往这方面扯,“所以新闻报道的都是真的吗,那个江惺的助理,叫杨茜的,是被他男朋友分尸的——”
“你想知道细节可以关注新闻。”
骆峥片刻转圜的余地都不给她,嗓音平直而冷淡,“我叫你过来,不是跟你说这些的。”
他的话像针刺一样。
扎得顾若怡呼吸有些吃力,她努力提起唇角,维持着脸上的笑意,“那你想跟我说什么。”
骆峥终于看向她,眼底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小满说你来颐夏定居,是为了我。”
“是,我是为了你。”
顾若怡声音微颤,笑容也一触即碎,“可那又怎样,这个城市又不是她的,我留下来不行吗?”
“你当然可以,”骆峥直直看着她,“但你不能借机缠着我。”
缠这个字眼。
锋利又讽刺,直接把顾若怡说笑。
她的笑可怜又可悲,眼角也跟着泛出泪花,“骆峥,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连默默喜欢你都不可以么。”
伤口这会儿有些疼。
骆峥心生烦躁,语气厉了些,“如果你能做到默默喜欢,我也就不会说出这么难听的话了。”
“……”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怕你这辈子都在我眼前绕,我也不会喜欢。”
“……”
“顾若怡,作为朋友,我真心希望你找到你真正应该过的生活。”
简单的几句。
顾若怡眼泪像是珠子似的往下掉。
骆峥毫无怜惜之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也别再用自杀这种愚蠢的方式捆绑不属于你的东西。”
“我也不想的。”
“但我……”
顾若怡深吸气,最后问他一句,“那如果,你跟江玥分手了呢,可不可以给我机会?”
骆峥脸色瞬间变得冷黯。
顾若怡哽了下,“我不是,不是咒你们,我只是……”
“没有机会。”
骆峥嗓音沙冷果决,“因为我不会允许她分手。”
听到这话。
拎着补品和水果来到病房门口的梁满月脚步停住。
病房里,男人清寒的嗓音还在发散着凉意,“即便她有一天对我厌了倦了,我也会不要脸地追上去。”
“她是我唯一喜欢的姑娘。”
“也是我唯一想摘的月亮。”
后面两人又说了什么,梁满月没有听进去,唯有这两句像是有魔力似的在她脑海中反刍。
到这一刻。
梁满月好像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那就是骆峥对她的喜欢,或许是因内疚而起,却没有被内疚掺杂。
它是纯粹的。
也是极致的喜欢。
……
顾若怡是哭着出来的。
她低着头,头发挡住她小半张脸,但梁满月还是看到她发红的眼睛。
完全没预料到这会儿她会在门口,顾若怡先是一愣,神情瞬间翻倍地难堪起来,梁满月本以为她会快速走开,却不想这女人直接对她哭着嚷了一句,“这下你得意了吧!”
“……”
她这一吼,路过的小护士都多看了几眼。
病房里的骆峥听到动静下意识想坐起来,哪知下一秒,穿着淡色连衣长裙的梁满月走进来。
见到他疼得眉头紧蹙,她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把他按回去,“你要干什么,再乱动都滚针了。”
骆峥重新半躺回去,握着她的手腕,喉咙紧张得滚过火似的,“她欺负你了?”
梁满月被问得一愣,“什么。”
牵扯到伤口,骆峥拧眉啧了声,“顾若怡。”
“我听见她喊你了。”
语气还是那样的平直且不耐,但又有种很明显的护犊子意味。
梁满月思维钝感,拿出水果切放在他床上的小桌上,“喊就喊,我又不在乎。”
骆峥盯了她两秒,确定她没有撒谎,轻抒一口气,重新躺到枕头上,却忽然听她又说了句,“反正你人都归我了。”
话里满满的得意。
像是一针安慰剂,神奇地缓解了骆峥伤口所带来的适。
男人微微偏头,凝视着梁满月,嘴角懒懒提起。
在梁满月把一块火龙果送到他嘴里的时候,骆峥把手伸过去,掌心向上,修长的手指勾了勾,“牵手。”
跟五岁小孩儿撒娇讨糖吃似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样。
梁满月压了压唇角,似笑非笑的眼溺着纵容,又把一块蜜瓜塞进他嘴里后,不紧不慢地把手放到男人干燥的掌心上。
骆峥第一时间握紧,唇角的笑如涟漪般荡开,终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语气喃喃,“你一来我就困,真他妈神了。”
为了抓嫌犯,侦查一队人已经一整晚没休息了。
时隔这么久,骆峥也只是在手术室以及出来的几个小时后,半梦半醒地睡了会儿,而后局里那边的领导过来慰问,剩下的时间,他都在时不时地找梁满月说话。
正因她此刻就在自己身边,骆峥心情才格外放松。
可能确定关系就会和从前不一样,梁满月听他现在的每一句话,感觉都像是情话。
嘴角朝上抿了抿,梁满月单手把水果放到一边,稍稍帮他整理一下被子,声音温柔,“那就睡,我陪你。”
骆峥虽阖着眼,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没有冲淡,就这么硬挺挺装了几秒钟,到底还是忍不住睁开眼看她,嗓音低哑,“舍不得睡。”
“……”
“想多看我女朋友一会儿。”
本就掺杂蜜意的心情,被他这一句话搅得心率加快。
安静几秒,梁满月面色讨巧地凑过去,睁着两只漂亮的鹿眼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即便这个角度,男人泛着胡茬的面庞也如此立体俊朗。
“你看,”梁满月说,“想怎么看怎么看。”
像把所有不带壳质的柔软全部交付于他,赤诚地表达心里的喜欢,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用竖起一道道城墙把自己包裹起来的带刺生物。
骆峥把手覆在她小巧的脸上,问她,“早上吓到没。”
“没有。”
“没有个屁,”男人笑,“都哭成那样了。”
“……”
梁满月垂下眼,把玩他着的手指,看似心不在焉,“你以后最好不要这样。”
骆峥摩挲她娇嫩的皮肤,声音低哑,“怎样。”
“别再这么让我担心,”梁满月攥着他的手紧了紧,“你知道吗,早上的时候,我有种我马上就要失去你的错觉,感觉天都塌了。”
“……”
“上一次这么难过,是我父母去世。”
骆峥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是起身抱她,但就在腹部发力的一刻,紧绷的痛感又把他压了回去。
梁满月听到他倒抽冷气的声音,赶忙坐直身子,“你又要干嘛?”
骆峥咬着后槽牙,被自己气笑,“不干嘛,就想抱抱你。”
“……”
梁满月耳廓浮热,从紧张的神色中挤出一丝笑,故意斥他,“抱什么抱,老实躺着。”
骆峥倒也听话,和她牢牢十指相扣,认真承诺,“我答应你,以后都会保护好自己,保证不再发生这么危险的事,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