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混蛋
“如果我没有发现,我就一辈子被你蒙在鼓里！”黎洛气到爆炸。
“一辈子？太夸张了洛洛，”裴云洲走上前来，他依次取走黎洛手里的两本日记本，好脾气地道：“这些,还有这些,这里面记录的都是很小的事情。”
“哈哈，小事？好一个小事,你知不知道,我这么久以来，一直，一直以为你对我有多好,多好……”黎洛抑制不住激动,双手揪住裴云洲胸前的衣服,直直地看着他,“结果你告诉我这些都是你他妈编出来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
“你就是骗我！”
裴云洲倾身过来抱他,“洛洛，你冷静一点。”
“我为什么要冷静！”
黎洛用拳捶打裴云洲的胸口,裴云洲没有反抗让他捶打，一边搂着他轻抚他的后背道：“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那样说是为了让你开心,以后我再也不骗你了好不好？别气了。”
黎洛一把挣开他,质问道：“开心？是那种逗弄宠物的开心吧？你高兴了就逗我开心，不高兴就撒一撒谎,敷衍应付一下，反正我也不聪明，根本分辨不出来……裴云洲你对我有过真心吗？”
裴云洲闻言,愣了一会儿，随即面色也沉了下来，冷声道：“我对你真不真心你不知道？你就因为一本日记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你还不是一样！”你难道不是因为一本小说就怀疑我吗？
“我哪里一样了？”
难以名状的委屈和愤怒交织在黎洛胸口，眼前的这个人，根本没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说过什么混账话！
“滚！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再也不回来了！”黎洛愤怒地一拳捶在裴云洲的小腹，裴云洲没有躲，他吃痛的同时手臂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松。
黎洛转身就走，裴云洲却死死抱住他。
“去哪儿！”他闷哼道。
“关你屁事，你放手！”
“我不放！”
说完，裴云洲抱着他往墙边带，双臂紧紧把他禁锢在墙上，眼神也变得凶狠起来，“你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什么叫我也一样？”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他怎么跟他说清楚，上一世小说的事情他怎么说，他这十年的愧疚和纠结又怎么说？
裴云洲用力地按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没有？我有！我裴云洲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对谁这么迁就，这么好过，我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你身上，我每天每天伺候你穿衣吃饭洗澡，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都看不见，到头来你就只记得我哪天打不到排骨！黎洛，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有人对你付出？一定要达到你所有的要求才叫喜欢，达不到就不叫吗！”
“原来，原来你一直都觉得我只是喜欢有人对我付出，原来你一直都怀疑我，不管有没有那件事都一样……”黎洛苦笑出声，双肩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瞧他以前说过什么，小说这件事是他们之间永远跨不去的坎，就算一时没有发生，以后也还是会分手的。
不管怎么样都会分手的。
“洛洛……”裴云洲如梦初醒般怔怔地看着他，“你哭了。”
“我没有！”黎洛低吼，他强作无所谓地耸耸肩，云淡风轻道：“好啊，好啊，既然你觉得我不喜欢你，我也觉得你不喜欢我，那还和好做什么？分手吧，那就分手啊！”
“洛洛，我不是……”裴云洲彻底慌了，他松开了摁着黎洛肩膀的双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想抱一抱他，却又被他的目光摄得不敢上前。
“你混蛋！”黎洛抹一把脸，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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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洛闷着头一路冲到了西操场，因着是520的晚上，操场上特别多的情侣，成双入对的模样十分可恶。
“混蛋！混蛋！”黎洛用脚对着球门门杆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愤。
他哭了？放屁，他怎么会哭！怎么会为了一个这样的混蛋哭！
黎洛踢得累了，便滑落在草地上，双目放空地盯着眼前的草地。
十年，整整十年。
他一直愧疚，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是他做错了，是他不好，才把对他这么好的裴云洲弄丢了。
可是没想到，原来他以为的那些好就只是他以为而已。
黎洛痴痴地坐在草坪上，觉得自己可笑又觉得自己可悲，眼前像跑马灯一样放映一个又一个他们曾经相处的片段，不知怎么，明明是很甜蜜的画面，带给他的却只有负面的感受，就连画面里的裴云洲也是面目可憎的。
他就这样一幕一幕地刷过去，刷到他们分手，刷到黎洛毕业、入职……刷到夜里他拿着小熊钱包叹息，然后刷着刷着，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说到底，就是没有那么喜欢而已。
他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平静，像一潭死水一样。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等他回过神来，偌大的西操场已经空无一人，明亮的弦月高高悬挂在夜空中，照亮了他一个人孤独的背影。
寒冷和困乏的感觉同时袭来，黎洛搓了搓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想看看几点钟了。
没想到一打开手机，看到了就是裴云洲多达67个未接电话。
还有十多条短信。
【你在哪？】
【我有话对你说。】
【洛洛不要不说话。】
【快要门禁了，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
【我等你。】
最后一条短信发出的时间是凌晨1点21分，而现在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2点43分，快三点钟了，明天还有课，怎么可能还等他。
而且他也不会这样做。
黎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宿舍楼走去。
现在早就过了门禁时间，从外面是没有办法用校园卡刷开电子门锁的，只有打电话叫陈锋起床下楼放他进去。
黎洛刚走到宿舍楼下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却在下一秒，忽然顿住了。
清冷的月光下，宿舍楼前，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曲腿靠坐在电子大门前，他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了电子门锁，露出一道不小的门缝，不让门关上，月华映在那道落寞的身影上，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黑影。
今天是520，在外玩到超过门禁时间的情侣很多，所以今晚有人在宿舍楼下守门是很寻常的事情。
但是不寻常的是，超过了凌晨三点竟然还有人在守门。
更不寻常的是，这个人是裴云洲。
裴云洲曲腿靠坐在门前，抵着一条门缝，两条手臂无精打采地搭在膝盖上，右手握着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他低着头，整个人都显得十分颓唐。
这时，一双白球鞋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你在干嘛？”球鞋的主人忽然出声。
裴云洲抬起头，失焦的双眸渐渐恢复了神采，“……洛洛？”
黎洛皱眉，“我问你，你在干嘛？”
“我在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