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加封
“说你不知道我是不信的,今晚不是你的婚礼么?”
龙啸天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甚至还特别自作多情地问了句:“和谁?”
这人不是光明圣殿的神官,也不是随便一位贵族:
他是奉了国王的命令,来看看这桩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探子,如果那位占星师功亏一篑地改了主意的话,那么就地格杀、让异界来客的有计划胎死腹中也未尝不可!
——但这只是国王迫于无奈之下不得已而为之的命令。
他这种见不得光的职业来就是底层的平民,好不容易在三道禁令的帮助下过得好了些,可他甚至没来得及对那位真正帮了他们的占星师道谢,就来亲杀掉她了?
来就对龙啸天凭婚约强娶第一世家族长的行径厌恶到了极点的探子不是职业素养过硬,只怕现在就先一步干掉龙啸天了,哪怕他只是个没有魔力的平民,也想螳臂当车一次:
“……你曾经的未婚妻,第一世家的族长。”
得到了肯答案的龙啸天继续一路往前去了,可是他没有发现,他的脚步经过的每个地方,会缓缓地被紧随其而来的光芒照亮一瞬:
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生物与伟力,在他一无知的时候已经盯了他,随时能将其击杀,现在的跟随只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
举办婚礼的地方距离这里不远,或者说,只能遥遥看见那座被鲜花簇拥着的台,就能知道今晚全场的焦点在哪里了。
龙啸天环顾了一下周围,发现他那位素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未婚妻”不在,便心想,他得赶紧趁这个机会树立威信,和来参加宴会的贵族们打好关系。
于是他赶紧整了整衣服,志得意满地了台,十分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大声开口道:
“十分感谢大家来参与我的婚礼……”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就连迟钝的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管是正在逐渐落座的贵族,还是通过能远程通讯的水晶球注视着这里的场外人,统统没有半点祝福的意思。
一张张面无表情的脸倒映在银质的器具,与悬浮在半空中的照明光球逐渐重合在了一起,让他恍然间有了种错觉,在场的有人其实是没有脸的怪物!
他惊恐地大叫了一声,扔下中的花束,连滚带爬地往跑了好几步,这才发现刚刚那些是他的幻觉而已,瞧,来参加婚礼的人不是还有他的家族的人吗?
可龙啸天刚往那边递了个眼神,那边的人就像是被什么肮脏的虫豸缠了似的,声喊了起来,试图和龙啸天划清界限:
“我们早就把这家伙驱逐出去了,动的时候千万不误伤无辜!我们是无辜的!”
龙啸天震惊不已:“你、你在说什么呢……”
“还没听懂吗?异界来客?”从重重帷幕传来一道声:“‘龙啸天’,你的真实身份早就被我们发现了。”
她话音未落,从刚刚起便始终暗中紧跟着龙啸天的银色星辉,终于像是得到了主人的命令似的,从四面八方、从每个惊呼不已的来客脚底、甚至从半透明的穹顶方的星穹,汇聚成光之洪流轰然降落!
——为什么她把“结婚”,即处刑的时间在晚?
因为只有在晚,才能大限度地借助星空的力量。
那是何等优雅而清冷的画面,是何等疯狂的、不见血的大开杀戒。
无数缕满盈在空中的星辉,刻尽数化作了锋锐得刀刀见血的利器,将龙啸天身的血肉一点点地切离了骨骼,鲜血泼洒之下,他当场便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声:
“疯女人!你不得好死!”
一般而言,遭受凌迟的人其实不是因为被削尽了有血肉而死的,么是剧痛之下难以忍受咬舌自尽的,么是流血过多失血而亡的。
然而一旦用以分离血肉的刀并不是金属的器具,而是无形的光芒的时候,这些可能便尽数不复存在,他只能保持着前未有的清醒,看着自己浑身下的血肉一点点在光芒中融化,逐渐露出里面的森然骨,一时间和他做过的那个梦极其似了。
施莺莺生得实在过分貌美,尤其那一双眼,清冷冷的同时像是含着万里的月光与春水;然而时刻,这潺潺的春水便化作了无比锋锐的冰剑,似乎把龙啸天的血肉一片片从骨头削下来一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之前不对你动么?”
一缕月光从窗棂间照射进来,照在她的脸,愈发衬得她肤胜雪、更胜清辉,与她中轮转不息的星盘交辉映,刹那间龙啸天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提了起来,一路向升去,直直撞破了穹顶尚不止息,越升越越升越——
然被一颗隆然从天而降的星辰正面击中,血肉烧焦的气息与还在蠕动不休的这坨不知名生物一同从他刚刚撞出的洞里砸向地面,随即在无数次的重复、无数次的升坠落复苏烧焦死亡里,轻的占星师很温和地了:
“杀死你很简单,可杀死你的自大之心不简单;想用你的尸体来警示者很容易,可想让跟你一样的人前赴继地来救你,就不容易啦。”
在不知第多少次坠落,龙啸天几乎已经四散成肉泥了的身体一次被缓缓地拼合了起来,和恶魔做交易的果终于在刻显现了:
只还有阴影能覆盖到他身,那么他就不会死。
周围建筑物的阴影,身旁各种事物的阴影?那不算什么,可怕的是,就连头发的阴影,指甲的阴影,衣物的阴影,是让他只能无望苟活的一根稻草。
龙啸天终于受不了这种非人类能承受的折磨了。
哪怕在这次复原,施莺莺半点动作也没有做,只是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了这么句话,他就被吓破了胆:
“这样一来,想在杀死你的同时,还让这片大陆的人全知道你们的危险性,那么这份难度,便更是难加难。”
——是真正意义的吓破了胆。
他的嘴里开始乱七八糟地喷出各种液体来,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内脏的碎片,可是这些一秒刚从他身剥落下来的血肉,下一秒就在星光的照射下尽数化成了银色的星辰,慢慢在地堆积起了好厚的一层,就像是下了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在这彻骨的剧痛中,他仿佛被煮沸了的脑浆里突然闪过一个人:
对了,他不是还有个盟友吗?至少罪恶之城的城主是站在他这边的!
于是龙啸天撕心裂肺地尖叫了起来,狼狈得活像是即将被猫咪咬断喉咙的老鼠:
“罪恶之城的城主!你就看着这女人对你的同盟下?救命——好痛啊,救救我!我错了,莺莺……”
他颠三倒四的求饶没能说完。
因为从暗影里陡然浮现出一只来,精准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活像个还没喊完一声就被扼住了命运咽喉的尖叫鸡。
谢北辰在扼住龙啸天脖颈的时候半点没留情,离得近一些的莉莉丝甚至能看到无数仿佛拥有生命的暗影活动了起来,由内而外地将这个人的血肉大口大口吞噬殆尽,只留下一张薄薄的人皮,可他的神色半点变化也没有,甚至还将注意力转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莺莺的名字,只有我才能叫。”
这下被哽住的不是龙啸天一个人了,周围受邀前来欣赏了一场大开杀戒的人们的表情也古怪了起来:
罪恶之城的城主,恶魔的首领,传说一出现就会掀起腥风血雨的家伙,就这,就这?
然而和周围一圈人古怪的神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施莺莺的神情竟然怔了一下:
就好像她之前,已经在无数个世界里,和这个总是抓偏重点因为肯会偏到她身的家伙,遇过许多次了。
谢北辰看她一直没再说什么,便开口唤了声她的名字:“莺莺?”
“哎。”施莺莺这才回神,含道:“真乖。以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系统瞬间在施莺莺的脑海里爆发出了八度的尖叫,惨烈程度和龙啸天有的一拼:
“施莺莺,你没有心!堂堂罪恶之城的城主为你鞍前马做这做那半点尊严不了,你就算再不喜欢他,也好歹记住一下他的名字以示尊重吧!”
施莺莺回答得那叫一个直气壮:“我知道啊,以我已经在问了,有什么问题吗?”
系统:哪儿哪儿是问题吧!这是什么渣到无可指责的天然发言啊!
——可也正像施莺莺说的那样,她竟然主动询问一个自己记不住的名字,这简单换算一下,简直就跟情深似海没什么两样。
可在这份殊荣面前,谢北辰陡然僵住了。
因为他刚刚想起来,能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异界来客的重的因素,就是他的名字:不管是龙啸天还是谢北辰的名字很违和吧!
可就在周围不少人暗暗地等着这个回答的时候,恍若有一只无形的拂过了这片空气似的,轻而易举地就将这里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去了别的方向。
躲过被错杀一劫的谢北辰松了口气,对施莺莺道:
“我是你的北极星。”
在这番短暂的交谈发生的过程中,对龙啸天的千刀万剐始终没有停止,那些从他身剥离下来的血肉直到化作银色粉末之前,始终和这具身体的主人保持着知觉连通:
这样一来,就是成千万倍的痛楚!
更别提施莺莺还在时,特别快乐地来了个落井下石,雪加霜:“你知道痛苦的是什么吗?”
迎着龙啸天愈发惊恐起来的目光,她在这位异界来客的面前展开了一道星海,就像她曾经给希帕蒂亚呈现过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