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都是我的锅

最终她决定放弃使用烤箱，只挑选抹茶粉、马斯卡彭、白砂糖、鸡蛋、手指饼干这五种最简洁朴实的原材料，与冰箱配合快速鼓捣出了一个看上去卖相不错，实则除了卖相没有其他优点的抹茶提拉米苏蛋糕。

大功告成后，她长舒了一口气，目光便下意识地落在了自家老公的身上。

而此时向爸正倚着墙，安静专注地眺向窗外，任细细长长的香烟在指间静静燃烧殆尽，烟蒂垂直直接掉落在地上，他无动于衷，人与背景完美融合，仿佛一幅充满了文艺气息的画作。

这一幕可谓十分养眼，尽管年近五十，向爸却保养得极好，又坚持健身，仍是那个清隽高大，沉稳有魅力的男人，却令向妈妈深深地蹙起了眉头，以往笑眼弯弯的娃娃脸，蓦地转变为了不容忽视的严肃脸。

向爸爸向景里仿佛有所察觉似的幽幽抬眼，四目相对后，他条件反射地立正站好，“一会儿我扫。”

向妈妈半眯起眼睛没说话。

“咳。”向爸爸补充：“扫完再擦。”

向妈妈依旧没吱声。

向爸爸果断掐掉烟，老老实实地丢到了垃圾桶里，同时不忘走到水池边洗手，侧着头问：“擦完再消毒一遍行吗？”

向妈妈回他一个温柔优雅的微笑，与向一暖的招牌笑容无比相似，“老公你最好了！”

下不为例哦。

她默默无声地用口型和抹脖子的动作，清楚地传达了自己未出口的话语。

向爸爸心中一颤，郑重点头。

向妈妈满意地点点头，而笑容也没维持多久便迅速垮掉，尤其是望见与她差不多大，素面朝天眼眶通红通红的赵妈妈，内心更不是滋味了。

她曾不止一次地在酒会上见过这位美丽雅致喜欢穿丝绒改良旗袍的赵夫人，虽没太多交际，但留下的印象却不浅。

据说是个喜欢为儿女设计服装、搭配，还在院子里养了十几只小猫的温柔女人，爱好倒与自己有些相似，酷爱用她们不算成熟的作品去“祸害”家人。

这大概是她第一次在外既没有化着精致的妆容，也挂不住得体的笑容吧？

巧了，我也是。

向妈妈仰起头，尝试着压抑想要喷涌而出的眼泪，吃力地扬起嘴角哽咽道：“是我的错，因为当初怕痛就选择了剖腹产，注意力全集中在会不会留下疤的问题上，完全没想过会发生、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以为医院很安全！为什么会……如果我能稍微用心在孩子身上的话……我绝对……”

“不不不，都是我的错。”赵妈妈杨冰倩激动地将手中快扯烂的厨房用纸，再次反复揉搓起来，“那时候爸妈根本不同意我嫁给他……我、我还产后抑郁，暴饮暴食，我、我……呜是我是我，如果我没跟家里闹翻，如果我不那么倔的话，他们肯定会来医院陪我……”

“不，是我太忙了！”赵爸爸赵藤天紧紧握住了老婆的手，“我应该推掉所有的、全部的生意，每天都扎在医院里盯着你们娘仨！我看谁敢动你们！”

赵妈妈泪水根本止不住了，“不你已经尽力了，业务都是你半夜在医院走廊里熬着处理的，我都知道！是我！是我不配做孩子的母亲，我……”

赵爸爸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下巴抵住在老婆毛茸的头顶，没有多言。

他擅长谈生意却不擅长言语安慰老婆，只能用自我行动尽可能地去传达，好似他越用力，给予她的力量就越强大。

向妈妈感同身受极了，内心无数次想要嚎啕大哭一场，面上却仍是轻轻啜泣的模样。

嫁入豪门世家后，自我情绪的控制早已成为了刻在她骨子里的生活习惯。

她能帮丈夫的地方不算多，已在多年大小酒会和慈善晚宴的“摸爬滚打”中练就了一身临危不乱，少说少错，对自我能力足够了解，帮不上忙也绝不去添乱的本能。

向妈妈边抹泪边心有余悸地说：“我真的后怕，幸好，幸好跟心瑶抱错的是暖暖，幸好是你们家……万一是随便扔在什么不为人知的地方那我就……那我就……”

向爸爸小心翼翼地轻拍她的脊背，像赵爸爸一样尝试将老婆揽入怀中，可身上残留的香烟味却遭到了向妈妈的十倍嫌弃。

她眼下挂着泪珠，十分坚定地把人推远。

向妈妈，“我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