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番外3 山
谢塘山
我叫谢塘山,塘是堤防之意，父辈为我取名是有守护山河之寓,望我成人之后可保家卫国、抵御外侵。
我谢家世代为将，辈辈出名将，父亲自幼伴随先帝共同习武，跟着先帝南征北战，立下功勋无数。爷爷更是一代英杰，当年单枪匹马,独自一人纵火敌军粮仓，和军队里应外合，打敌军个措手不及,有勇有谋，忠义肝胆，当年替君主挡了一剑，断了左臂。
于先辈的彪炳功绩来说，我谢塘山只是个平平之辈，从小爷爷和父亲教我武功,十二岁第一次上战场,虽然百战百胜，但打的都是些小战，不足挂齿。
我打了五年的仗,活了十七年，自小接触过的姑娘只有妹妹一人，印象里最深的就是经常来谢府玩的许姑娘。
她是妹妹的闺中好友,生得秀气娇小，讲话细声细语，温柔腼腆。
一来二去,许姑娘来的次数多了，有时候照面了也会点头一笑。
“谢公子。”
“许姑娘。”
说来惭愧，许姑娘来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我第一次知晓她的名字叫流云，也怪我，平日里鲜少在意这些事情，只知道妹妹一直叫她阿云。
有一日，妹妹偷偷跑来，神神秘秘地拉我去个地方，告诉我流云姑娘喜欢我，我第一次感觉到心跳加快的速度和脸滚烫的不自然，慌乱地说了句“荒唐。”......
下人们都议论纷纷，说流云姑娘想飞上枝头。许家虽是京州城四大世族之一，但许流云是许家旁系姑娘，算是三代外的远房亲戚，门不当户不对的，自然是配不上谢家嫡子。
但我深知自己常年打仗，鲜少着家，娶妻后会没有很长的时间可以陪伴妻子。而流云姑娘又是一个体贴善良的好姑娘，她会找到一个更好的如意郎君。
从那时起，再见流云姑娘，我都避着走，不敢正面瞧她，不过流云姑娘送来亲手做的点心，我都是舍不得动，一直放到要坏了才吃。我不得不说一句，流云姑娘手很巧，做的点心很好吃。
妹妹还是会时不时地跟我提起流云姑娘，我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书，实则一字不漏地听着。听妹妹讲她和流云姑娘今日上街看了什么好玩的、吃了哪家的糕点觉得味道不错。
我也偷偷从妹妹口中知道流云姑娘的喜好。
——流云姑娘喜欢吃青梅子，有时候也会贪青梅酒，不过酒量不好，喝多了会说些含糊不清的胡话。她喜欢我这件事，就是喝醉了跟妹妹说的。
一年上元节，妹妹叫我陪她们去看花灯，找的借口是怕两个姑娘家去人多的地方不安全。
我们三人走在一起逛了一会，便不见妹妹踪影，想来也是她早就计谋好的。我和流云姑娘二人走在一起，心跳又加快了速度，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心动。
不知从哪跑出来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对着流云姑娘出言不逊，大庭广众之下欺辱一个姑娘家。这我自然不能忍，挡在了流云姑娘面前，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各个手持武器，我赤手空拳，只能带着流云姑娘走为上策。
流云姑娘拉着我跑了很久，我们跑到了郊外，累得坐在柔软的草地上，这里有潺潺溪流，意外的还聚集了许多微弱的萤火虫。
流云姑娘问我的伤痛不痛，那些人打我只是皮外伤，没有战场上刀剑划伤皮肉来得痛。我摇摇头，流云姑娘竟然亲了我的脸。
“谢公子，我喜欢你。”
那晚我们聊了很多，我把母亲留给我的玉佩送给了流云姑娘。
半年后，父亲说我年纪不小了，要给我张罗亲事，我跟父亲说这辈子非流云姑娘不娶。其实早有朝中权贵想把女儿往谢家推，但父亲一直在斟酌，父亲一身倾尽心血为家国大事，不想卷入朝中权势争纷。
许家家世清白，许老爷勤勤恳恳，经常开仓济民，虽官职四品，但为人正直，被百姓传颂。
再三考虑之下，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在外人眼里，阿云是攀了高枝，上嫁谢家。但在我谢塘山心里，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娶到阿云这样温柔贤惠的妻子。
成亲不久，边疆烽火燃起，我不得不奔赴战场。三年来，我回京从未在她身边待足三日，每次答应好要陪她去的地方都屡屡爽约。出发当日都是阿云送我出城门，她笑着嘱咐我平安归来，又叫我不用担心她。可妹妹都告诉我了，我走后她都哭红了眼，日日去寺庙为我祈祷。
我谢塘山何德何能，能娶到这样的姑娘？
那三年，我一个月能收到阿云的三封信，可能她给我写的信远不止三封，但是京都遥远，哪能每一封信都送到我手里。我每天很忙，三个月也只能给阿云回一封信，也不知能不能全送到她手里，我想她一定在家里等我的信......
她最后一次送我离开的时候，肚子里已经有了我们的孩子，她已经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还要在丫鬟的搀扶下送我出城门。我看着她步子缓缓，心里好是不舍，我亏欠她太多了，那一刻我第一次不想再去打仗了。
“塘山，你这一次能不能早点回来？我想你陪我生宝宝，我一个人好怕。”
这是她第一次央浼我，听妹妹说，她怀了孩子那段时日变得多愁善感。也对，妹妹也入宫了，家里没人陪她，难免会觉得无趣。
我又觉得对不起她了，那一战，我每日每夜地进攻，只想早点拿下那座城池，回家陪伴怀孕的妻子。
终于我赶上了，我加快进程，快马加鞭地赶回京都，见到了思念已久的阿云。
许久未见，那晚我们彻夜长谈。阿云说大夫们说她十有bā • jiǔ怀的是个小公子，我们谢家有后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阿云便要生了，当时已经入秋，风声萧瑟，卷得枯黄的落叶翻舞。
随着孩子响亮的啼哭，产婆也跟着惊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