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听话

若末还跪在地上，标致姣好的脸上满是泪痕，心有余悸。

“陛下走了，该起来了。”云绣瞥了一眼。

若末乖巧起身，跟在云绣身后出了正殿。

“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做的天衣无缝，你今日擅闯正殿揭穿王后，不过是你看她不顺，想推翻她，哪里是什么良心发现。这做奴婢的生死都是跟主子挂钩，你这性子，哪里敢冒这么大的险。”云绣走在前头，直白说出了事实真相。

“她本来就对凤栖殿的宫人们不好，在后宫横行霸道，对我也是非打即骂。云绣姑姑，你可是答应过我姑姑要照顾好我的。”若末说着，又委屈地啜泣起来。

云绣入宫是上一任尚宫女官若阑亲手带出来的，若阑为人刚正不阿，虽对云绣严厉苛刻，但将云绣当成亲生女儿一样，教了她许多规矩道理。可以说是没有若阑，就没有今日的云绣。

而若末是若阑的亲侄女，若阑的弟弟游手好闲，败光了姐姐寄给家里的俸禄，还想卖女儿。若阑不忍，将亲侄女接到了宫中照料。

后来，若阑染病去世，临死前嘱托云绣替她照料这个亲闺女。她是若末的亲姑姑，又在这后宫之中见过这么多女人的心思，怎么会看不出自己的侄女是什么性子的人。

若阑怕若末日后胡作非为酿成大错，才在闭眼前流着泪求云绣，云绣看她在宫里傲了一辈子，第一次这么求人，哪里忍心，便答应会好好替若阑护着若末......

“我自然会替若阑姑姑照料你，但这不是你可以乱来的原由。”云绣有时候看着若末，会想姑侄二人怎么会是这样天壤之别的脾性，“你以为今日你的目的只有我看出来了？君上自然也知道，只是扳倒王后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站出来，王后今日也是这个下场。”

“你以为自己做得好，是么？在这宫里，永远不要自作聪明。”云绣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当初你宁愿要去王后宫里侍奉，也不要去差事轻松的宫里当个管事宫女，现在王后出了事，凤栖殿的宫女自然都脱不了干系。”

“云绣姑姑，那怎么办？”若末急道。

“我会替你在君上面前说情，今日我保得了你一时，他日你再不老实，可就难说了。”云绣离去。

“多谢姑姑。”看着云绣的背影，若末收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杏目一转。

自己可是比云绣想得“聪明”多了，她的目的可不是揭穿宋月霜，而是要送宋月霜一程，要怪只能怪宋月霜自己又蠢又笨。

若末抹了一把涕泪，今日她可以推翻宋月霜，明日也可以推翻云绣。

她才不甘心和父亲一样碌碌无为、安于现状，她的目标是要和姑姑若阑一样身居高位，自己过够了苦日子，也想过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

“云绣，我姑姑对你这么好，你却对我如此要求严厉，还让我给你端茶倒水三年，从不看在我姑姑的面上对我多些照顾，向来不苟言笑。如果不是我姑姑，你哪里能有今日万人敬仰的地位。当初我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你却当众打了我一巴掌，让我难下台阶，而这一巴掌，我迟早是要还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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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清殿。

沈嘉宛醒来时，殿内满是苦涩的药气。

敏儿见沈嘉宛醒了，端起桌上那碗黑水，“美人可有好些，把药喝了吧，正好不烫了。”

敏儿本来看沈嘉宛还没醒来，刚想把药拿回御医坊热热。

见沈嘉宛要起身，宫女收起幔纱，扶她坐起。

沈嘉宛似是想到了什么，下意识捂住小腹。

“美人放心，孩子保住了，只是美人身子弱，这几个月要好好调理。”敏儿上前，“御医可是开了好多的药，美人可要每日都喝了身子才能好起来。”

沈嘉宛听到孩子没事才放下心来，她只记得自己当时流了好多的血，“嗯。”

“美人，你今日在昏睡时叫了‘江概’二字，陛下本来还陪着，可听完就不高兴地走了。”敏儿将此事告诉沈嘉宛。

“我叫了江概的名字？”沈嘉宛心想怎么可能，她可是恨极了江概的。

那江策听到了，生气是肯定的吧。

还未等敏儿开口，门口就响起了清冽的声音。

“你自己都忘了？”

身着黑衣华服的男子踏门而入，气势寒冽，让人不敢吱声。

月清殿的宫女纷纷跪地行礼，江策也没有要让她们起来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沈嘉宛床边坐下，接过了敏儿手里的那碗药汤。

沈嘉宛看着他，许久未见，他好像瘦了。

这些天，沈嘉宛经常想起以前的事，以前的他总是喜欢抱着自己胡闹，会讲情话讨自己欢心。

现在的江策，话少了很多，眼里也不像以前那样藏不住情绪，心思也深沉了。

他长大了，是能独当一面的男人了，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怎么不说话了？”江策舀了一勺药汤喂到沈嘉宛嘴边。

面前的女子即使一脸憔悴的病容也难掩倾城清姿，反而清瘦得像娇枝一样惹人心疼，仿佛一阵轻风就能折了她的命。

沈嘉宛没答，喝了那口药，苦得她直蹙眉。

江策没想到她这么听话，看她这模样，心软了下来，“很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