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出卖
“明月楼？”王后思索默然,殿里静得没人敢动。
沈嘉宛的余光可见小玉蹙眉，明月楼一事像是宫中约好的禁忌，本是京城第一名楼,里面出的无一不是美艳娇女,那些个白日里正襟危坐的贵官没几个未去过明月楼的。
王宫是威严之地,也有人偷偷拿此事取乐。不过自从公子策遇刺有幸逃生从明月楼回来后,大家都静默了一段时日,若是多言一句坏了公子名声可是要杀头的死罪。
后来明月楼失火,偌大的华贵高楼烧得只剩下一堆墟土,明眼人心里都明白是跟公子策从明月楼活着回来有挂钩,只是没人敢提起猜纷......
“当年的事，本宫也有人派人去调查,只是做这事的人处理得太干净了，什么都没留下。”王后不动声色。
见王后将此事说得干净，沈嘉宛有些沉不住气，这么多年来忍辱吞声,她不是为了这么一个答案,“明月楼用的是百年老木,不惧一般凡火，妾身可是听说,南国贡品星火木可燃万物化灰烬，就连暴雨都难掩其熊熊烈火。”
王后闻言，目光沉了沉,“这是什么意思？你胆敢质疑本宫？”
沈嘉宛见势不妙,浅尝辄止，“妾身只是想起之前殿下提起过南国的星火木，未有猜疑之心,望娘娘恕罪。”
王后无暇与其争锋相对，“少拿策儿压本宫，若真惦记策儿，就回你的寝宫去，静抄半个月经书给策儿祈福。”
“是。”沈嘉宛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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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宛回了偏殿没多久，小玉便领人带来了一叠山高般的经文和文房四宝。
跟着小玉的宫人看小玉脸色不好看，也不敢多喘一口大气，吃力地端着经文跟着，小玉使了个眼色，他还能放下。
“这些是娘娘吩咐要抄写的经文，这半个月美人便好好待在殿里静心临摹。”小玉神色漠然。
沈嘉宛知道因为自己逼问王后一事让她不高兴了，想要解释又无从开口，“小玉姑姑......”
走到门口被叫住的小玉回头看了沈嘉宛一眼，“美人今日所言失了尊卑分寸，娘娘本就心善，对美人算是宽容了，这段时日，美人便好好待着。”
不等沈嘉宛多言，小玉便出了门。
小玉刚出门，叠成山高的经书便塌了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巨响，沈嘉宛瞥了眼满地的经书，秀眉一蹙。
红豆和绿芽蹲地捡拾，绿芽叹了口气，“这哪是半个月能抄写完的，少说也要三个月。”
“这就是娘娘的意思。”红豆道。
风吹动枝桠上的细芽，消息也传到了正殿。
“不知道偏殿那位说了什么得罪了王后娘娘，被罚抄写经文半月，说得好听是为储君殿下祈福，实际上就是静闭。”番云笑道。
降燕也附和道，“我来的时候见到小玉姑姑了，那脸色比以前更难看，打了招呼也不理，后面的宫人抱了一叠经书，怕是半年也抄不完，娘娘算是好一段时间都不用看见那个小.贱.蹄.子了。”
宋月霜专心绣着帕子，听两人说完才顿下来，“边疆这战到底要打到什么时候，是人手不够还是物资紧缺。”
“听说是军队有内鬼。”番云降低语调小声说道。
后宫可不能讨论军事。
“半月前不是在筹备军需，叫我爹再送些金银去边疆，今年本宫的生辰希望殿下能回来。”
江策这一去边疆就是三年整，还真是一次都没回过京都。
“殿下定会回来的。”番云宽慰，前几日去拜访王后，王后说了要叫储君回趟京城，毕竟这一去也是很久了。
“但愿如此。”宋月霜看了眼手中的帕子，洁白如雪，精巧地落了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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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书房，两面的花窗开着，无风无燥，长空多云，瓷瓶里插着几株绿芽早上刚折来的桃枝，娇艳欲滴，暗香浮动。
身姿纤妙的女子正坐在书桌前，细指拿着长笔，笔端毫毛浸染深墨，划过宣纸留下一个个娟秀的字迹。
边上已经完成一摞经文，沈嘉宛已然抄写了五日，进展算是杯水车薪。不过这两日在偏殿待的寸步不出，也磨练了些许性子。
她出不了寝宫，只能托红豆借着想吃甜糕为由出殿调查星火木的事。
那日她在王后寝宫说星火木是江策跟她提起的事为假，这是她暗地里调查来的结果。沈嘉宛知晓天下间能将明月楼燃个精光的可能就是那不畏水液的星火木，沈嘉宛查阅书籍，了解到星火木燃尽后会留下点点碎小的银色晶石。
在沈嘉宛的记忆里，她回到明月楼后，那满片废墟中确有颗颗晶石，在黑色的泥尘中颇为耀眼......
星火木乃是南国珍贵贡品，本身在南国的产量就极为稀有，只供给大康帝王享用，为渡凛冽寒冬。
那么整个王宫能有使用星火木的，只有帝君王后。
果不其然。
红豆推门而入，携来一个消息，“王宫珍品使用的清单在内务府张总管那里。”
“你能去查吗？”见事情有了眉毛，沈嘉宛眼里跃上喜色。
“查不了。”红豆摇摇头，“内务府查管森严，就算是美人亲自去，这事也悬。”
沈嘉宛细想，确实，她也只是个储君的妾，能有权利调查内务府账本的，整个后宫怕是只有王后了。
蓦地，沈嘉宛想到了什么，江策之前给过她一块玉！
沈嘉宛起身翻找，趴在地上，从床底下捞出一个落了尘灰的实木盒，银锁已经生锈，用力一拽就脱落了。盒子里是一块用白绢包裹着的上好羊脂玉，温润清澄。
若是以江策的名义去，内务府肯定也要给几分面子的。
“理虽如此，但还是要美人亲自去才可，我去要是露了馅将此事传到王后那，可就不是禁闭那么简单了。”红豆慎重考虑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