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下午刚停的雨又继续落了下来,碎在树叶上、摔在地里,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除此之外,一切具静。
郑雨薇顺着池惟扯的方向往后仰,以此减轻一些力量抗衡所带来的疼痛。
言秋从门外小跑着进来,嘴里还嚷着:“嚯,这雨怎么说下就……”
声音戛然而止,他擦着衣服上雨水的手也停了下来,视线落在池惟拽着郑雨薇的方向,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喂,你这小变态,赶紧——”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燕回直直地往池惟的方向去了。
“燕……先生!”言秋在后面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连忙跟在后面。
池惟改为左手拽住郑雨薇的手腕,而后右边胳膊从她后脖颈绕过去,将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郑雨薇在他的禁锢之下不断挣扎呐喊着,然而却徒劳无功,反而被他捏住了下巴,导致只能发出不成句子的呼声。
“我说呢,”池惟阴恻恻地笑着,面对朝着他走过来的燕回露出少年的年少轻狂,“她怎么会有本事离开池家,原来有人兜底。”
年少轻狂不算太坏的事,关键是他太过狂妄,面对一个足够全面碾压他的男人都丝毫不知收敛。
燕回走至郑雨薇跟前停了下来,那双凤眸微垂,凝视着她,看不出具体的情绪。
而后,薄唇轻启,却是询问:“跟我走吗?”
是的,他又一次,直接忽视了池惟。
即使池惟这么嚣张狂妄,就像一只斗志昂扬的芦花鸡,也丝毫挑不起他的任何情绪。
他只关注他想关注的。
池惟暴怒,圈着郑雨薇的那只胳膊瞬间收得更紧,捏住她下巴的手也更加用力。
那双眸子里仿佛燃着一团熊熊烈火,即将烧出来,连他的眉都要一并烧着。
“我他妈在跟你说话呢!”
燕回仍旧像是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眸色深深,只看着郑雨薇的眼,极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跟我走吗?”
郑雨薇仰着头,脸颊两侧被池惟禁锢着,力道压得她脸颊生疼,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没有感到震惊,也没空感到震惊,满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离开池惟!
她想答应,可是说不出话,想点头,却又没办法动弹。
燕回已经问了两遍,她怕他不再有耐心,也怕他马上转身离去,毕竟他们只是见第二面,总共说了不超过十句话的陌生人。
燕回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她唯一的救赎。
但这救赎近在眼前,她却抓不住。
一双圆圆的眼里渐渐迷蒙起水雾,她觉得自己好像没救了。
燕回却前所未有地有耐心,像是看出了她的困境,补充到:“如果跟我走,就眨眼。”
若不是还要控制住郑雨薇,池惟现在绝对已经冲上去将燕回揍一顿。
可惜他空不出手,只能狂怒狂吼:“你他妈聋了?老子跟你说话呢?”
燕回似乎终于发现了这里还有别的人,又好像是被他吵到了,眉头微皱,瞥了他一眼,“闭嘴。”
“闭你妈——”池惟还在咒骂,但在燕回耳中完全消音。
视线重新落回郑雨薇脸上,便看见她迫不及待地眨了眨眼,一滴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燕回皱起的眉头舒展开了。
他说:“好,我带你走。”
“你他妈——”
他竟然当着自己的面说要将人带走!
池惟彻底怒了,正打算不管不顾地松开郑雨薇上前去揍燕回,燕回却抢先一步捏住了他的手腕,“你很吵。”
“吵你妈——”池惟见状,便又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打他。
燕回却早有防备似的,歪头躲过,随后捏着他的手腕一掰一折,“咔”响一声,给他手腕掰折了。
池惟一声本能的惨叫,完全松开了郑雨薇。
郑雨薇便趁机往燕回这边跑,言秋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安全的地方叮嘱到:“你可以选择跑掉,也可以选择留下,我先不管你了。”
他说完跑回了燕回和池惟那边,郑雨薇回头一看,他们已经彻底地打了起来。
池惟向来打架又疯又不要命,所以出手特别狠,完全就不会管有什么后果。
即使他的手腕刚刚好像已经被燕回掰折了,但却影响不了他的那股不要命的劲头。
他打得很猛,燕回却不是。
燕回仿佛是个练家子,每个动作都游刃有余恰到好处,甚至还有点赏心悦目。
他不是疯狂的少年郎,也不是发了疯的野兽。
他更像是一个野兽驯养员,不会主动出击,但对于池惟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了如指掌,从而在他出手出脚的瞬间做出最好的防备。
最后,言秋过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虽然一直不会主动出击但明显占了上风的燕回突然停止了反击,池惟狠狠挥过来的那一拳就这么直接落在了他的脸上。
他可以躲,但是他没有。
“燕总!”
言秋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冲上前去帮忙制服了发疯的池惟。
“来啊!叫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单挑啊!”池惟还在叫嚣着。
言秋实在受不了池惟的吵闹,从兜里掏了条手帕塞到他嘴里,怨念道:“新买的,便宜你了。”
池惟被堵住嘴,又被控制住双手双脚,只能闷闷地发出一点声响。
他确实打架很猛很厉害,但言秋比他更强。
言秋从小就学武术,后来跟了燕回,兼职助理和保镖。
燕回每次出行,只需要带他就足够了。
像池惟这样的,言秋轻松就可以拿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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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回对池惟的叫嚣置之不理,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刚刚打斗时从臂弯落下来的衬衫袖口,转过身对郑雨薇道:“报警。”
郑雨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掏出手机,颤抖地拨了报警电话。
她吓傻了,早该报警的。
这么些年活在池惟的阴影之下,她从没有把报警列入自己的求救方式里。
池惟对她所造成的的那些伤害,加上未成年的身份,以及郑如意的影响,就算她报了警,池惟也顶多是被教育几句。
但于她而言,则会换来变本加厉的伤害。
“谢谢您。”郑雨薇报完警,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机,心有余悸,眼眶里还蓄着一层迷蒙的水雾,声音也是颤抖的,带着一点哽咽。
“别哭。”燕回说,“哭是没有用的。”
郑雨薇便连忙眨了几下眼,将眼泪憋了回去。
池惟还在那边叫嚣着,言秋都有点按不住他。
这时间教学楼人是彻底走光了,根本没有人听见他的吵闹。
等警察来的间隙,燕回理了理刚刚打斗时弄乱的衣服,重新把那条红绳手链递到郑雨薇面前,“你的?”
“对。”郑雨薇手指还颤抖着,从他手里拿过那条手链,“我以为掉在积水里了,谢谢您。”
修长细嫩的指尖因为颤抖着而轻轻地从燕回手心里扫过,他收回手,垂在身侧,慢慢收紧了掌心。
“落我车里了,刚好路过,就拿来还给你。”燕回说着垂眸扫了她一眼,有些散漫的意味,“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不用谢。”
然后他便不说话了,门厅里就显得异常安静。
郑雨薇脚趾在鞋子里弯了弯,轻咬着下唇,微微低下头,不知该如何是好。
想到刚刚燕回说的,要她跟他走,刚刚情况紧急她来不及多想,这会儿处于一种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她便不得不多想。
跟他走,是什么意思呢?
做他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