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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走好啊,大牢里面你们家黄爷正等着你呢……”
天色已经彻底的黑透了,塘沽城陷入不眠之夜,幸存的百姓小心翼翼的收拾着自己破损的房子,打理着有限的一点财物,人们就连哭都不敢大声。
大街上来来回回全是马蹄声,传令兵的吼声不绝于耳,同知府现在已经成了修罗地狱。所有的捕快、衙役使出家传的本事,一个个罪人轮番过堂,五木之下这些人连自己小时候偷地瓜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黄举人现在已经被打的没有人形了,他甚至连自己考秀才时候贿赂考官的事情都招供了,当然还有他欺男霸女、鱼肉乡里的事情也都一股脑的说出来了。包括塘沽今年的两次民变,他是怎么害庆三爷的,北京城是怎么给他授意的,他一股脑全招了。
招供也是死,不招也是死,反正招供了不挨打,老头是实在忍不住疼了。最后周明奎手捧着供词,浑身抖如筛糠,供词上写的名字每一个都能把他吓死。他真想毁掉这份供词,可是九帅手下的老鹰和肖乐天手下的项少龙一左一右一直在陪审,他可不敢藏一点私。
在午夜时分,天津总兵派来的平乱部队终于赶到了,可是没想到九帅一声令下这三千军队居然都不敢进城。九帅只分出了十多名吉字营骑兵,就震慑的这些士兵不敢动了,想浑水摸鱼,趁乱影响审判?那就是做梦。
一夜无眠,当第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在海河边上一艘小巧的帆船就带着九帅曾国荃和同知周明奎联名的奏章,直奔北京城而去,甚至一起送过去的还有肖乐天从洋人手里搞到的旁证。
一份奏折,外加一尺多厚的供词,这就是塘沽bào • luàn的最终结局。可笑的是,直到现在,紫禁城里压根就不知道塘沽城发生了一起这么严重的bào • luàn。
还是昨天屠杀的地方,海港码头上又一次汇集数不清的人流,今天人们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亲眼目睹塘沽bào • luàn元凶授首。
海港的青石板连夜用海水冲洗了三遍,尸体早就清理干净了,可是那浓重的血腥味根本就洗不掉,在石板缝隙依然能看见发黑的血浆。
本来塘沽的商人们和百姓都是不愿意这么快就来这个凶地,但是登门邀请的士兵实在是太凶悍,他们谁都不敢有丝毫的拒绝。
黄举人、马宝、还有小辫孙的徒子徒孙们,再加上黄举人的家人,零零散散足足绑了三四十号。而这时候,他们已经被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里面也只有马宝受的罪少一点,毕竟他是旗人啊。
但是旗人又如何,遇到曾剃头了,除非他是八旗上层那些大家族里的人物,否则谁都保护不了他。
“协台马宝、士绅黄举人……阴谋挑起民乱,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九帅有令……斩!”周明奎颤抖着说完,只见刀光一闪黄举人的头颅滚落在地,腔子里的鲜血喷出三尺多高。
不过诧异的是,马宝没有被斩首。就在肖乐天惊讶的时候,突然蹦蹦蹦一阵密集的弓弦响声,从四面八方飞出上百根羽箭,马宝当场就被串成了一只刺猬。
站在码头一处货站的二楼上,九帅曾国荃淡淡的对肖乐天说“毕竟是个旗人,折子上我写的是奋战后中箭而亡,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077银山银海[本章字数:3307最新更新时间:2014-10-2111:39:]
九帅说马宝是战死的,那就是战死的,甭管海港上有几百双眼睛盯着,马宝依然是战死的。这就是统兵大帅的威严,着就是汉人督抚翻身后所掌握的权力。
“回头给马宝家送三千两去,好好的大儿子就这么没了,啧啧啧……”曾国荃从窗口坐回椅子上,轻啄了一口香茶,脸上云淡风轻的就好像刚刚碾死了一只蚂蚁。
海港上的屠杀依然在继续,举人老爷和马宝死后,推上来就是小辫孙手下的那些地痞混混了,在无数绿林人士的协助下,整个塘沽城的地下势力被扫荡一空,小辫孙的徒子徒孙们九成都没跑了。
码头上刀光一片一片的闪过,排着队的人头滚落在地,血箭喷涌在半空中,血腥气有如实质一样的往人们鼻子里面撞。同知周明奎毕竟是个文官,这次监斩的任务还是九帅逼着他干的,他哪儿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啊,刚死两排人他就爬到一边吐去了。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的商人和百姓就没有一个不吐的,昨天和今天他们看见的死人实在是太多了,心智稍微不坚定一点的恐怕就要崩溃。
尤其是以四海货站牛掌柜为首的那一批商人,一个个面色铁灰的站在一个角落里,眼睁睁的看着面前人头滚滚的场景,他们心中除了绝望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自己这是何苦来哉?跟姓黄的和小辫孙凑一起这不是找死吗?我们是商人啊,都是下九流的商人啊,黑白两道谁不欺负我们?怎么能选择跟他们一起作乱呢。现在可好了,已经把肖乐天得罪透了,下一波就要砍我们的头了吧。
牛掌柜他们是带着必死之心而来的,现在塘沽全城都被戒严了,想逃也逃不掉,而且他们也不敢逃了。昨天那场bào • dòng,各家买卖都被抢夺一空,除了笨重不值钱的货物还在之外,浮财早就被暴民席卷了。
大家看着自家被砸的破烂不堪的门脸,还有熊熊燃烧的仓库,他们知道自己半辈子的奋斗和努力今天算是彻底完蛋了。
更可怕的是,他们和肖乐天这样的猛龙结仇了,而这条猛龙看起来不仅自己手下有武装而且和湘军的关系还非常的不错。这可怎么办?马宝和黄举人都死了,我们这些商人还能活吗?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在这些人没有直接搀和bào • luàn,只不过是生意挤兑了一下,但愿肖乐天不要赶尽杀绝。
气氛越来越压抑了,趴在地上狂吐的商人们终于崩溃了,在乐天洋行里第一个卖给肖乐天猪鬃的王老板,突然发疯了一样的从人群中冲出来,跪在肖乐天所在的货站楼下磕头如捣蒜。
“肖爷啊,肖爷,求您高抬贵手,我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买卖人,我干一辈子也不过就是捡大家的后拉吃,我真的不是要跟您作对啊……我是实在害怕了黄举人和小辫孙的威胁啊,求您体谅体谅……我全部的家产换我一条烂命,求您高抬贵手……”说完蹦蹦蹦的磕头,脑门都撞出血来了。
有一个打头的,就有第二个,在这场屠杀中丧胆的商人们为了活命已经不顾一切了,他们掏出怀里的地契还有银票什么的,抬着手求肖乐天赏收,企图换自己家一命。
这时候连刽子手都停手了,一个个呆呆的看着上百号商人跪在货站前面的石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