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 113 章
一楼卫生间中，已经有个人等在那里了。
蜡烛被放在镜子两侧，恶鬼闻声看了过来，昏黄的烛光在他完美的侧脸上跳动。
“你来了。”他语气微扬。
江落将蜡烛也放在了洗手台上，他依着墙，逼仄的洗手间内，两个高挑的男人足以让空间变得更为狭窄。但这样单独的氛围中，谁都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船上那一次的回忆和感觉。
被侵入的痛苦和过后令江落几乎羞于启齿的异样感顺着骨骼肌肉爬行四肢，蚂蚁啃食一般细细密密地泛着痛感和痒意。
但他们却谁也没有提起那个房间。
江落面上不变，他低头点了一根烟，历经情/事之后，他的举手投足都有种成熟诱人的味道。江落感觉到有目光一寸寸地在自己身上巡视，像是国王在觊觎自己还未征服的领土。
过于咄咄逼人，侵略和舔舐的意味交缠，足以让江落兴奋起来。
江落视若无睹着，恶鬼却朝着他走进，将他逼在一个墙面与冰冷的身躯之间，“暴风雪中都能偶遇，江同学，你和我的缘分妙不可言。”
江落抬起头，毫不规避，反而朝他吐了一口烟雾，眼尾挑着，挑剔地从他脸上扫视，“池老师，这么巧的缘分，很难不让我怀疑这里面没有你动的手脚。”
他夹着烟，烟头在池尤的喉咙处扫着，一不小心，就会在这苍白的皮肤上烫出一个丑陋的烫痕，“说吧，你这次又想干什么。”
池尤挑眉，正想要说什么，他身后镜子前的烛火却忽然抖动了一下。
十二点了。
这会正在子时中间，子时又是阴气最重的时刻。江落从池尤身侧往镜子中看去，黑暗的背景下，灰蒙蒙的镜子如同蒙了层诡谲的雾气。卫生间内明明无风，烛火却挣扎得如同被风吹动，像是下一秒就要湮灭。
江落皱眉，正要推开池尤上前查看，但下一秒镜子上红光一闪，直面这道红光的江落只觉得大脑好像被剧烈撞击了一下，剧痛袭来，甚至没有任何让他反应的时间，他就眼前一晕，坠入了黑暗。
意识昏迷之间，好像有人在江落的耳边轻问，“你知道善与恶的界限吗？”
什、么……
似乎知道他的不解，这道声音顿了顿，变得更加柔和起来，“你想要杀死池尤吗？”
杀死、池尤？
江落的思维好像变慢了无数倍，有一只手拂过他的额头，那是一双温柔却如冰雪般微凉的手。
“恶鬼保留人性的样子，你想要看看吗？”
“但你要记住我的忠告，即便他再像是个人，他的恶也只会造出众多的罪孽，染上更多的血腥。”
“只有他死了，一切才会平息。”
这道声音忽远忽近，模模糊糊，“他的本性所致使什么样的结局，你想要知道吗？”
想埃
江落太想了。
但是……有哪里不对。
谁在说话？
这里是哪里？
镜子……他来到镜子里了吗？
额头上的手离开，那道声音鼓励似地道：“那就睁开眼吧。”
声音逐渐远去，“看一看一旦纵容恶魔，那将会有什么后果。”
……
池尤被粗鲁地叫醒了。
将他叫起来的干瘦男人扔给了他一身黑色的仆人正装，语气不好地道：“新来的仆人，赶紧穿好你的衣服，跟我一起去见少爷。”
“少爷？”池尤自言自语。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质感粗糙，布料低劣，他皱眉，升起了一股不悦之意。
但下一刻，记忆就告诉他，他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奴仆，穿这样的衣服最正常不过。
池尤顿了顿，缓缓将衣服换上。
即便是粗制滥造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却如同贴身剪裁的高级货。换好衣服后，他跟着干瘦男人走出了房间。铺满红色地毯的走廊明亮而富丽堂皇，走廊两侧挂着极具艺术美感的油画，偌大的哥特式玻璃窗精美地让光影如同宝石似的投在地面上。
干瘦男人语速极快地道：“从今天开始，你跟着我学习怎么照顾少爷。这里面需要你记住的东西可太多太多了，端正你的态度，不要妄想偷懒，否则我将把你送到地下室里和老鼠作伴。还有，更重要的一条是——”
他侧头看向池尤，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肮脏的、轻易被碾死的小虫子，他警告道：“不要用你低劣的双手触碰到少爷的肌肤。”
池尤内心的怒火翻滚着。
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处于被别人命令呵斥的位置，而是应该身处高位命令他人的位置才对。
但怒火达到一个临界点时，潜意识却告诉他：他说的都是对的。
干瘦男人说的不错，你是一个下等人，一个低贱的奴仆，你的双手污秽，不能触碰上等人。
池尤的怒气一滞，他心不在焉地被带到了一扇纯白的木门前。
这竟然是对的。
干瘦男人紧张地咳了咳，露出一个笑容，轻轻敲了敲门，“少爷，我带着您的新奴仆过来了。”
门内的铃铛响了一声，干瘦男人好像获得了通行证一般，他谨慎地推开门，垂着头走进了门内。
池尤却并没有垂下头。
他看到了从床上坐起来的少爷，少爷的黑发慵懒地垂在白皙光滑的背部，丝绸被褥从他的身前滑到腰间，劲瘦结实的腰部已经开始从青年人朝成年人的转变。
床铺白得发光，但这位少爷却像是一朵带毒的玫瑰，他睡眼惺忪的发红眼尾扫过门前的两个人，因为熟睡而变为烂红色的唇角扯起，艳丽变得更加迷人，“谁让你抬头看着我的？”
江落看着一无所觉，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仆人一般的池尤，笑意稍转即逝，一个个令他情绪高昂的坏心思层出不穷。他懒洋洋地支起下巴，黑色的发尾划过锁骨，轻描淡写地道：“把他的眼睛挖了。”
池尤一僵，看着美丽逼人的少爷，缓缓朝他露出一抹包含针扎似的恶毒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