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
思阳本就一肚子气,倏地跑回马车里,到底给葛包氏留了点体面,拽出皮举人的亵裤举在风里一通摇晃,扯着嗓门大喊:“街坊四邻们,葛家的皮姨娘她爹,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病,当街脱衣,拦都拦不住,我家主子撞见了,可怜那疯子大冬天脱得光溜溜的冻坏了,吩咐我来找葛家人去接,葛家竟然不理会我,天下竟有这样不孝顺的儿女。”
葛家门前是条大路,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思阳这几嗓子的内容实在劲爆,犹如在热油里倒了一碗凉水,瞬间沸腾了,立刻便凑过来不少人看热闹。
“还真是亵裤啊。”
“好家伙,好大一件,那老爷们大约挺胖。”
思阳这么
一闹,门房撑不住了,立刻进去告诉了皮姨娘。
皮姨娘还没出大门就认出思阳手中挥舞着的是她爹的亵裤,真是吓坏了:“姑奶奶啊,老天爷啊,这可不能满街乱舞。”
她慌忙冲过去揪下来,往身后跟着一个婆子怀里藏,那婆子一阵龇牙咧嘴犯恶心,也不敢掏出来。
思阳舞了半天:“姨娘你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家下人不晓事理呢。”
皮举人一向身子康健,皮姨娘半信半疑道:“我爹真的突然犯疯病了吗?”
思阳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那还能有假,鬼上身似得拦都拦不住。不然就你爹那样的熊人,我这干巴瘦的小身板能脱下来他的亵裤么,再说我脱他亵裤干嘛。”
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道:“姨娘啊,还不快跟人家小姑娘去把你爹接回来。”
皮姨娘这下信了,再咋说她也心疼她亲爹,吩咐道:“还不赶紧套车,再派人去那边的南康药铺请一个郎中带上,去前院叫上几个力气大的,跟我去接人。”
葛府门口闹得乱哄哄的,蒋如兰和母亲赵氏从外头回来,正看见这一幕。
蒋如兰认得思阳,凑过去道:“皮姨娘,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姨娘,在自家后宅作威作福也便罢了,现在竟然想堂而皇之的去别人府上,你也不想想,自个儿配不配。”
赵氏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素来看不惯皮姨娘这副做派,见闺女已经开口掺和了,便也冷笑帮腔:“你想想这么多年,我蒋家这门,让你进过吗?”
思阳歪着头:“这二位说得对,皮姨娘你自己去咱家府上不合适。”
皮姨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蒋家母女排揎,真是脸面都丢尽了,可谁叫她偏就是个姨娘呢,只能咬着牙跺脚骂管家道:“没长脑子的臭东西,还不赶紧派人上衙门请老爷也过去。”
说来也巧,葛良俊和皮姨娘的马车,同时到了明王府。
刘茂典开了角门放他们进去,皮姨娘心里直打鼓,葛良俊想到早前去报信找他的那个王府小厮,心里更是有
种不妙的预感。
葛包氏和皮举人都在明王府偏厅里坐着,一见葛良俊和皮姨娘去了,两人都是面色青红,不敢抬头。
皮姨娘见二人并没有鼻青脸肿或者缺胳膊少腿,连忙对刘茂典道:“多谢贵府搭救,我们就不叨扰了。”
“贵客何必急着走呢,”兰珮莹缓缓进来,看着葛良俊似笑非笑,“听闻葛大人家里的姨娘带了郎中来,那就请郎中给这二人诊断一番,免得日后出了这府,他们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本郡主倒是说不清了。”
葛良俊和皮姨娘见了这位传闻中的明郡主俱是一愣。
分明是张极其年轻,美的不似凡胎的少女面孔,脸上的神情却威严冷冽,让人禁不住胆怯。
葛良俊竟然不敢拒绝:“那就请郎中看看也好。”
南康药铺坐堂的王郎中走上前,对葛包氏道了一声得罪,便搭上她的手腕,片刻之后脸色有些古怪,起身对葛良俊道:“恭喜大人,您母亲身体无碍,乃是喜脉。”
“什么!”葛良俊和皮姨娘仿佛被雷劈了一般。
王郎中又重复了一遍:“乃是喜脉,二个月的身孕了。”
“老子叫你胡说八道。”葛良俊猛地薅住了王郎中的领子。
麻英发把他扯开:“你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郎中算什么能耐,有本事你问问你老娘怎么回事,不就全清楚了。”
葛良俊气急败坏地冲到葛包氏面前,几乎在咆哮:“阿娘,你说,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葛包氏瑟瑟抖着:“不是我……我不是,我是活不成了,是他,是他强要的。”
她说着说着眼泪鼻涕一起下,拿眼睛去瞧皮举人。
葛良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肺都要气炸了,暴怒之下,一拳打在脸上皮举人脸上:“老子打死你的个老畜生。”
皮举人瘫在椅子上软软地躲不开,这一拳下去,右眼顿时乌紫一团,他惨叫了一声。
皮姨娘上前去拉着狂怒的葛良俊:“夫君,你冷静些。”
葛良俊正在盛怒之中,回身反手啪地扇了皮姨娘一巴
掌:“丢人现眼的东西。”
这一巴掌带着万钧怒气,打得很重,皮姨娘一边脸瞬间肿的很高,口中吐出一口血水。
安逸在快乐地在旁边看热闹,想到就是这一对男女,联手将兰月娘折磨得生死不能,她就恨不得让他们打得再激烈些。
兰珮莹淡漠地瞧着:“葛大人别激动,这南康药铺是我家的产业,郎中是我的人,只要你懂事,他自然不会出去乱说。”
皮姨娘捂着脸,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夫君你听,这是他家郎中,说不定是骗我们的。”
兰珮莹轻笑一声:“皮姨娘这份淡定,倒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那葛大人就再去别家医馆请郎中来给令堂号号脉,多去请几个,免得说本郡主诓你们。”
葛良俊见皮举人缩着头、葛包氏捂着脸,极力缩在椅子里不敢说话的样子,只觉得心中呕血,愤怒地又抽了皮姨娘一记响亮的耳光:“还嫌老子丢人丢的不够吗?”
这下皮姨娘另一边脸也肿了,她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水。
安逸不乐意了:“要打回家打去,别在我们府里闹,恶心死了。”
皮姨娘被打得眼冒金星,安逸这一句话却给她点拨,回家之后把葛包氏肚子里的孽种打胎,之后抵死不认就是。
她拼命给葛良俊使眼色,哭着道:“夫君,家丑不可外扬,我们走吧。”
“且慢!”兰珮莹面无表情,“皮姨娘,你那些刁钻恶毒的小伎俩,在我面前,还是收一收为好,这里是明王府,不是你葛家后宅。”
“你要怎么样?”
葛良俊终于从暴怒中冷静了下来,今日这事并非巧合,这是一个局,他阿娘有孕的事,既是诱饵,又是他的死穴。
兰珮莹微笑:“我要的很简单,只有三件事。第一件事,你写放妻书,放兰月娘归家。”
安逸掏出两张纸,抢着道:“葛姑爷啊,第二件事便是,我命人将您的老娘和你的老丈人这段旷世奇恋,以及珠胎暗结的来龙去脉写了一篇美文,二老都已经签字画押了,你跟皮姨娘也地
签字画押,做个见证。”
刘茂典翻开了厚厚的账册:“这第三件,既然和离,姑奶奶无子,嫁妆应当退还。咱们明王府不是那等斤斤计较的人家,姑奶陪嫁的衣裳首饰零碎东西通通不要了,但是五千两压箱银子,还有房契,数年来铺子的利钱,这些有名目的东西都要还回来。”
他抬起一只手在桌上噼里啪啦打算盘,空中念念有词算着账:“五千两压箱底;另十七年来,铺子利银记十五万五千两;另姑奶奶爹娘传下的祖宅一间,共有屋宅十四间,就按当年的屋价来算吧,二十年前京城屋价每间四十两,记五百六十两。”
刘茂典抬起头来,清晰地报出了一个数字:“共计十六万零五百六十两,葛大人,掏钱吧。”
作者有话要说:葛家众人:这超生罚款好贵!